● 美國二○○八年的總統選舉可望創造歷史，或出第一個女性總統希拉莉．克林頓或第一個黑人總統奧巴馬。希拉莉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女政治家？美國坊間有關她的事蹟的書籍甚多。

● 角逐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的希拉莉與丈夫前總統克林頓和女兒切爾西。

首先是我的政治表態：自從於一九五七年取得美國公民籍五十年來，我一直是民主黨人。

　　在這次總統競選運動期間，我猶豫不定，不能在希拉莉．克林頓與巴拉克．奧巴馬之間作出選擇。我認為二○○八年是美國政治歷史中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一個女性，一個非裔黑人都有當美國下屆總統的希望，而且根據布殊庸碌政績與共和黨混亂情況，我可斷定，二○○九年一月在國會大廈外向民宣誓者不是一位女人，便為一位黑人。

奧巴馬與希拉莉各具優劣

　　我們是活在二十一世紀一個非常時代中，為此，我對本屆總統的競選非常興奮。布殊當政遺下這麼多的污跡（伊戰、國庫虧空、經濟蕭條、非法移民問題，以及有關前司法部長貢薩拉斯、ＣＩＡ酷刑招供等種種醜聞），共和黨四分五裂，我不相信下屆總統會是共和黨人。

　　但是民主黨也有它的問題。至今為止，最受選民愛戴者一是女性，一是黑人。他們劃時代性的現象也令我有各種顧慮，最重要者是所謂「可選性」（ Electability ）。白人選民進入投票站幕後要作最後決定時，根深柢固的種族主義恐會令他突然轉念，把票投給傳統白人男子的共和黨人。雖然，奧巴馬並非一般美國人心目中低能黑人（負有奴隸祖先的包袱，或給人一種在貧民窟中成長的印象）。他其實尚是第一代美國公民，父親是來自肯尼亞中產階級家庭的留學生，白種母親是父親的大學同學。此外，也有人顧慮，他在當選後恐有被暗殺的危險，特別是南方多的是仇恨黑人的愚蠢歹徒。

　　希拉莉的毛病則因為她是女性。有人以為女子不能承當屬於男子的決斷性大事，但有更多的人對她的剛愎性格生厭，以為她的男子氣太重，缺乏女子的溫柔和婉，講話往往盛氣凌人。因此，希拉莉日前在一公共場合答覆一位女選民的問題時「你怎麼吃得消？有人替你理髮嗎？」悲從心來，雙眼泛紅，一時成為傳媒大新聞，同時也獲得不少女性選民同情。「希拉莉流淚」是報紙封面大字標題。她因一時感情衝動，流露了真正柔和面，大出一般人意外。

希拉莉征服刻薄的評論員

　　傳媒界一向對她非常苛刻，特別是電視新聞評論員，有的責她沒有在丈夫有外遇時提出離婚，無非是由自己的政治野心作崇；也有的怪她在丈夫的總統任內沒有做到她所許諾之事（改革健康保險制度）。

　　對她攻擊最烈的一個電視評論員，名克里斯多佛．馬修斯（ Christopher Mathews ）幾乎日日撻伐她。在最近一期（一月二十三日）《時代》雜誌中，我讀到專欄作家喬．克萊恩（ Joe Klein ）一篇文章揭露了希拉莉真正柔和幽默的一面，節錄如下，與讀者共享：

　　「 ...... 在一記者招待會中，馬修斯釘死不放地質問她對伊戰的意見，問她與奧巴馬有何不同？連連追問下，希拉莉輕鬆地招架。馬修斯終於認輸，他說，『請你上我的節目來』。希拉莉一笑，諷刺地道，『好吧，對。』然後她開玩笑地說，『我不知怎樣來應付那些對我著迷的男人。』然後她走過來，緊抱他一下，拍拍他的臉頰說，『克里斯多佛 ...... 小寶貝 ...... 』馬修斯溶解了，好像完全被她所征服 ...... 」

　　這一段對希拉莉的描寫完全一反外人對她的板著面孔、滿臉正經、態度嚴肅的印象。以讀者地位來言，我們讀了這樣的描寫才知道希拉莉風趣幽默的一面，我們像馬修斯一樣的被征服了。以選民立場而言，她的嚴峻剛愎外表後面的自然隨便，只有引起我們的好感。

　　作為民主黨人，我們認為二○○八年是民主黨起運的一年，共和黨必被打敗，而民主黨幾位競選人士，包括愛德華茲在內，都是我們可以擁戴的人。我們只能希望競選陣營之間避免互相謾罵，不發生不必要的摩擦。事實不然，最近的新聞是，民主黨竟也會鬧出種族問題，令人寒心。起因是希拉莉在演辭中一句話「馬丁．路德．金博士對民權運動的努力，最後也必須由約翰遜總統的助成，制定民權法律」，被奧巴馬陣營中的人指為「小覷金博士的成就」，大肆攻擊，造成許多原表支持希拉莉的黑人紛紛轉向，投往奧巴馬。

　　克林頓總統一向受黑人民眾愛戴，有的黑人甚至稱呼他為美國「第一個黑人總統」。他們對希拉莉也極具敬意，如果奧巴馬沒有參加競選，極大多數黑人必會一面倒地選舉希拉莉，現在奧巴馬陣營把她的一語指為蔑視金博士的成就，（我個人意見是，金博士的理想，當然必須由一位總統來助他實現，奧巴馬陣營的指摘完全不必要而且只會造成民主黨進一步的分裂）。南卡羅來納州一位黑人牧師說得好：「我真怕他們兩人同時在一個大選中競選，結果讓一個喜慶變成憂慮不安。」

　　在今年十一月大選時，奧巴馬（如在初選獲勝）仍有種族主義的顧慮，但是希拉莉也有她的顧慮，除了某些男性奚落女性之外，她的另一問題是她的「可愛性」（ Likability ）。民間有許多男女反感克林頓總統卸任，她便來勢洶洶，甚至達到「憎惡」的程度。不久前，共和黨競選人麥凱恩（ John McCain ）在南卡州講話，有一婦女竟發問：「你可如何打敗那頭母狗？」充滿輕蔑。（麥凱恩的回答是「你問得好」，並不批評那類用詞，也曾受到批評）。

有關希拉莉的兩本新書

　　希拉莉．克林頓到底是何許人呢？市上新書多得很，最近剛出版的是一本題材新穎的雜文集，名《對希拉莉的三十種看法》（ Thirty Ways Of Looking At Hillary ），齊集三十位女作家所發表的對希拉莉意見，有的攻擊，有的讚揚，這些話出於三十位知識程度甚高的女子之口，當然很有份量。例如：她怎麼會在參議院中投票支持布殊總統發動伊拉克戰？她競選總統的「可選性」（ Electability ）高嗎？她將如何管理白宮？她在民間的「可愛性」（見上述）？她對女權主義的看法究竟如何？在字裡行間，你可看出這些女作家對希拉莉又恨又愛的態度，程度不一，有的批評她對男性獨霸的社會不夠強硬，也有的以為她缺乏女性應有的嫵媚。更有的問：「你為何要當總統？你擔當得起政治酷熱嗎？怎麼樣的女人會要擔負這種職責？」

　　一般說來，根據民意測驗，做低下工作的婦女對她最具景仰，希望一位女總統能夠保障她們的經濟利益，相反的與她類似具有進步思想的中上級職業婦女則對她指責有加，怪她政治性太重，易於妥協，為了取勝，不惜違反原則。反戰份子怪她在伊戰初期反戰不夠激烈。更有幾個激烈女權主義者對她容忍丈夫拈花惹草，不鬧離婚而不能寬恕她。

　　最苛刻的批評來自一位名叫 Lionel Shriner 的小說家。她指希拉莉其實是「反女權主義者、一位前任第一夫人，靠了丈夫來推舉自己」。如果當選總統，只是名義而已，背後則由她的丈夫攝政。推崇備至的是女權主義作家 Katie Roiphe 。她說希拉莉無論怎樣「是女權主義者之夢的實現 ...... 正如我們常細語鼓勵小女孩：你可以做總統，你無論甚麼目標都可達到。」

　　在二○○七年出版的多種希拉莉傳記中，我可推薦兩本，一是卡爾．伯恩斯坦（ Carl Bernstein ，因揭發水門醜案出名的記者）的《女掌權：希拉莉．克林頓的生活》（ A Woman In Charge: The Life Of Hillary R ． Clinton ）。另一本是紐約時報記者 Jeff Gerth 與 Don Van Natt 合著的《她的作風：希拉莉．克林頓的希望與野心》（ Her Way. The Hopes And Ambitions Of Hillary R ． Clinton ）。兩書都詳細形容了希拉莉的複雜性格，甘願容忍丈夫的拈花惹草而追取自己的政治野心。《女掌權》透露，希拉莉在比爾當阿肯色州州長時曾因他的外遇而考慮離婚，也想過自己競選州長來出氣，此外，比爾也曾因愛上一個電氣公司女經理而考慮過離婚。在他前往華盛頓就職總統前夕，曾於清晨五時，把此女偷偷帶入州長府邸作最後一次告別幽會。伯恩斯坦透露，比爾係於一九八九年向希拉莉提出離婚，但被希拉莉拒絕，原因是她自己尚未賺錢，而也顧慮到女兒切爾西的前途。到了比爾當選總統後，希拉莉滿以為白宮理事的忙碌以及傳媒界的虎視眈眈會抑制比爾的淫慾。但是比爾本性難改，夫婦倆人都盡力掩蓋比爾的不貞行為。

　　在《她的作風》一書中，兩位作者透露，比爾與希拉莉在結婚前即野心勃勃，秘密訂約，準備來日互助進入白宮。他們把此協約名之為「廿年計劃」。看來此次希拉莉如果當選，此計劃可完全達成。兩位作者也指出，早於一九九二年比爾獲選後，他們已決定希拉莉來日也要競選總統。至於希拉莉在參院投票支持進攻伊拉克呢？因為她要「證實作為女性，她也能夠強硬堅定」。

　　希拉莉是個大學高材生。一九六九年她於威爾斯萊女子大學畢業典禮中所發表的一篇鼓吹女權的演說震動全國，到了今日她已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女人。

二○○八年一月十五日於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