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錦濤要和奧巴馬說甚麼?
劉 彤

 

四月一日中共黨魁胡錦濤作為國家元首,將第二次御駕親征倫敦G 峰會。比較去年十一月首次華盛頓的G 峰會,中國領導人似乎從經濟危機的打擊之下集體甦醒過來。二月總理溫家寶出席寒冬中的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並訪問歐洲四國,被評論「硬氣」地批評了美國為首的金融機構,已經在為胡錦濤四月的歐洲之行進行鋪墊。G 是個只有一天的世界強勢國家的元首和國際金融組織的峰會,誰也不能指望一天之內能夠拯救地球,但卻是胡錦濤和奧巴馬的初次交手的機會。


胡錦濤出席倫敦峰會前,中國官媒高調宣傳中國經濟總量世界第三,已是世界第二大政治強國,有意挑戰美國。 


   中國經濟總量已經是世界第三,去年年底,德國智庫「德國外交政策協會」與民意研究機構diamap共同開始的一項民調認為,中國已經成為僅次於美國之後的世界第二大政治強國。老二和老一握手,不要指望像二十年前江澤民見到小他二十歲的克林頓一樣,樂得手舞足蹈。幾天之後胡錦濤也要首次會見也小他二十歲的奧巴馬,胡錦濤擺出的姿態手裡像是挽著個籃子,要向奧巴馬分雞蛋。中國究竟是真的要用人民幣挑戰美元,還是增加談判砝碼,夠國際觀望一陣子的。


● 2005年胡錦濤首次訪英國,與英女王乘馬車前往白金漢宮時沿途受到抗議。


   中共備戰倫敦G 峰會,已經不同於華盛頓G 峰會,是有目共睹的。溫家寶三月人大《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指出,中國國際地位和影響「空前提高」。十三日記者會上,他與去年九月做了比較:「那時,世界還是一片迷茫,我們對於金融危機的發展前景也看不清楚。現在,時間過去不到半年,我們已經提出了一攬子應對計劃。」「應對這場金融危機,我們做了長期的、困難的準備,我們預留了政策空間。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準備了應對更大困難的方案,並且儲備了充足的『彈藥』,隨時都可以提出新的刺激經濟的政策。」他以美國最大債權人的身份,「要求美國保持信用,信守承諾,保證中國資產的安全。」他回擊「人民幣貶值不屬實,任何國家不能施加壓力。」


   三月二十三日胡錦濤將帶到倫敦去的中國政府高級金融團隊開始發聲,當日十七時四十分中國人民銀行網站上發佈了行長周小川的文章︱︱〈關於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思考〉。而五分鐘前,該文的英文版先行發佈,題目更為直接︱︱〈改革國際貨幣體系〉。他倡議創造一種與主權國家脫鉤、並能保持幣值長期穩定的國際儲備貨幣。明顯指責美元作為當前國際儲存貨幣的不可靠性。他認為,可以充分考慮發揮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特別提款權」(SDR)的作用,並具體給出了拓寬SDR使用範圍的四條建議。周小川的文章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次日,美國《華爾街日報》即在頭版上寫道:《中國瞄準美元》。中國各門戶網齊聲讚揚:「符合中國目前的身份和地位。」


   一天之後,周小川又在央行網站再度發表題為〈關於儲蓄率問題的思考〉的文章,反駁一些美國官員指摘中國儲蓄率高,令資金大量流向美國,從而導致全球經濟失衡的說法。再次重申,「全球外匯資產過度集中於單一貨幣,容易出現事與願違的異常現象。


   二十四日晚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就職以來第二場黃金時段記者會上回應周小川,稱美元眼下格外強勁,全球投資者將購入美元視為安全投資,而美國經濟則更為穩健。他並不認為有必要設立一種新的全球貨幣。


   二十五日英國《金融時報》發表社論:《中國計劃終結美元時代 》。三月二十五日,歐盟貿易總司司長大衛.歐沙律文在布魯塞爾接受中國《財經》記者採訪時,表達了西方世界一致婉拒「中國提案」的默契態度。二十六日英國《金融時報》由FT評論家聯合撰寫的專欄,發表評論《美元時代未落幕》。


   三月二十六日下午,周小川第三篇文章〈關於改變宏觀和微觀順週期性的進一步探討〉,宣稱中國金融改革的經驗,比其他國家好,可供參考。


   此時中國最有權威的《財經》雜誌承認「大部份西方國家對周小川的建議並無多少熱情。」不僅如此,就連金磚四國的巴西總統對待此次G 的東道主布朗訪問,雖然大發牢騷「這次金融危機是白皮膚/藍眼睛的人製造出的,卻讓其他人承擔。」也沒有對中國的主張回應。唯一例外的是俄羅斯。


   三月二十七日中國主管金融的副總理王岐山在英國《泰晤士報》發表文章,透露了中國官方在G 會議中的原則及可能立場,表示中國願意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提供更多資金。呼籲該組織改革配額制度。


王岐山承認中國經濟面臨十分嚴峻的挑戰,進出口幅度大幅下滑,保八難度大。


   中國政府的高管們在倫敦峰會前,如此高調發聲,提出自己的計劃,明知不可為,也要高調講出來,作出大國崛起的姿態,目的何在?王岐山文章承認:中國經濟目前「面臨十分嚴峻的挑戰」,挑戰主要來自兩方面,「既來自於我國以擴內需、保就業、調結構,實現保增長的高目標要求,亦來自世界經濟衰退以及貿易、投資保護主義等因素形成的外需萎縮。」


   三月二十八日下午全國人大財經委員會調研室主任朱明春在《二○○九宏觀經濟高峰論壇》講:「一到二月的工業增加值是很低的,我們應該按天比更合理一點,百分之五點幾。我們知道工業增長值和GDP相比,一般是一比一點四左右。生產除了去年比重略微上升以外,前幾年比重都在下降。在第一季度工業增加值只有百分之五點幾的情況下,GDP會達到什麼情況,大家可想而知。」


   最差的是「進出口下降幅度非常大,出口下降了百分之二十一,進口下降了百分之三十四,這個數字是非常大的下降。去年和前年都是百分之二三十的往上漲。」現在美國一雙耐克鞋只需十一美元。進出口佔GDP百分之九左右,下降百分之十影響GDP一個點。按照這樣計算,保八難度相當大。


   朱明春說:「在人均三千美元的時候,日本、韓國已經實現城鄉一體化發展,人均收入是一比零點九左右,而我們城市和農村相比是三點三四比一,收入差距非常大。」中國一次分配裡面勞動收入比重最近幾年是連續下降的,收入偏低,最重要是收入結構不合理,導致基尼係數過大,兩極分化。社會保障發展慢,對收入也是很不利的。北京市最近公佈北京人均收入○八年達四萬四千七百一十五元。認為收入沒有這麼高的職工不在少數。紡織等收入低的行業和金融等收入高的行業年工資差高達一百萬。兩極分化造成拉動內需的極大障礙。


三月中國政府還出手了一項大手筆,商務部根據《反壟斷法》否決了可口可樂公司收購匯源果汁的並購案,匯源股價下跌,抽回果品上游基地的資金,集中精力回到生產與銷售的環節。原先「為中國農民的億萬噸水果找出路,解決果農賣果難的問題,是匯源的使命。」這一下成為空談。


外資佔稅收比例很大,但水準很低。影響中國經濟的還是自身問題:兩極分化、社會保障差、拉動內需困難。


   商務部研究院外資研究部主任馬宇在《二○○九宏觀經濟高峰論壇》上,對影響中國經濟最大一塊「外需」講了三方面的問題。一,外商投資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在一九九五年前後,外商投資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貢獻,在兩個百分點左右。在九十年代後期到二十一世紀初期那些年,外商投資稅收增長占我們國家稅收增長比重非常大,工商稅收增長最大貢獻是來自於外商投資。


   第二個方面,中國外商投資處於非常低的水準。在國際上,跨國投資百分之八十是發達國家,並且這一部份投資也是技術含量最高的,並且管理設備也是最高的,同時經營也是最為規範的。但恰恰在我們國家外資來源裡邊,發達國家佔的比重非常低,到現在為止,歐美日三大經濟體對華投資佔的比重大幅下降,最高的時候超過百分之三十,但是最近幾年,到了百分之十幾。美國對華連續幾年都是二十多億美元,可口可樂並購匯源的出價是二十四億。但是美國對外投資都是幾千億,對華投資連一個零頭都不到。美國人現在要侵略我們,哪個領域沒有進來啊,從汽車到飲料,美國哪個大企業還沒有進來?到現在為止,美國人對華投資已經三十年了,對華投資存量也就是六百億美元左右。美國對外投資總存量是兩萬兩三千億。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對中國投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假如說美國人拿對外投資不到百分之一就可以把中國企業打垮,我們民族經濟競爭力就是這種水準。還不要說三鹿毒奶粉事件出來,大家都去買進口奶粉。


   第三個方面,保增長仍應高度重視利用外商投資。馬宇認為:「外資力量即使相比國有投資來說,還是好處多、壞處少。你用財政費那麼大勁做投資,還是拿我們自己的錢去做這些事情,你為什麼不用別人的錢促進我們的增長呢?從投資效益角度來說,毫無疑問外商投資效益比國有投資要鞏固。」


   如此看來,影響中國經濟的重要因素不是國際金融危機,而是中國內部管理問題。此次胡錦濤到倫敦要發高聲,無人應和,還在你無權力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