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的黑暗與恥辱
潘 荻

 

● 編者按:這是一件骸人聽聞的迫害案,一位傑出的青年海歸高能物理學家茅廣軍,竟在中國科學院被排擠,自殺而死,迄今五年,親屬投訴無門,高層應不應管管?


● 死於迫害的中科院青年科學家茅廣軍生前與母親合照。(本刊資料)

  二○○五年九月十四日凌晨,中科院高能所年僅三十六歲的傑出高能物理科學家茅廣軍,從該所宿舍樓臥室窗口墜樓,以死向該所領導抗爭自己的人格、尊嚴和價值。據記者調查:這是社會腐敗侵蝕到科學界的惡果。

  茅廣軍出生於浙江餘姚。一九九二年畢業於南開大學物理系,獲碩士學位;一九九五年畢業於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獲博士學位;一九九七至九九年在德國法蘭克福大學洪堡所研究員;一九九九至二千年十二月,任日本東海原子能研究所研究員。此前,他曾獲得國家核工業部科技進步二等獎和吳有訓物理學。他以自己的勤奮、才華和成就,在國際原子核子物理學界的影響與日俱增。受到了國際上著名理論物理學家W.Greiner.h.stoecder等教授的高度讚賞,稱他是個傑出的物理學家。為了祖國高能物理學的發展和進步,二○○一年,三十二歲的茅廣軍毅然放棄國外優越的工作條件和待遇回到祖國,被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學術權威張宗燁院士引薦,經過聘請所內外十四位專家考核和評審,定級為正研究員。

傑出物理學家三十一歲回國效勞

  茅廣軍在高能所獨立的研究專案,是從相對論量子微觀理論,轉到新的研究領域:一.超核和真空反粒子能譜、二.高能核天體物理,對中子星、奇異星、脈衝星的研究。當時高能所學術權威張宗燁院士對此新課題的評價:「是當前國際上的熱點領域,是國際上研究領域的前沿,具有明顯的先進性」。茅廣軍是高能所唯一有業務能力研究這一前沿課題的科學家。但高能所只與他簽了三年工作合同(二○○一年九月││二○○四年八月)。茅廣軍先後寫了十篇學術論文,還應美國出版社主動約稿,出版了一部有五萬一千個英文單詞的《相對論量子微觀輸運理論》專著。導師余自強評價:「這本書不是發表過的論文彙編,而是經過進一步系統總結,增加新的科研血液,是質的提高。」

  他還提交了二○○六年一月到二○○八年十二月向深度發展的科研計劃,並在科研檔案歸檔說明書中,闡述了以最終完成對中子星、奇異星、脈衝星課題的研究。他認為,如果對這個課題做深入研究,很可能是一個新核子態的研究方向,有可能會涉及能源問題。而他向父母親彙報解釋研究成果時,則很具體地說明他成功的把握。他拿起兩個杯子一碰比方說:「媽媽,幾十倍的問題我已研究出來了,幾百倍的問題也基本完成了,幾千倍幾萬倍的問題也在望,我們國家能源的壓力是有希望解決的。我很有信心,到時候給你們一個驚喜。」

被老權威妒才,下逐客令

  年輕的茅廣軍即將脫穎而出之際,高能所學術權威張宗燁卻委託他的博士導師卓益忠做茅廣軍的工作,要他放棄正在研究的新課題,而另合作做粒子物理方面的課題,導師拒絕了委託。二○○四年三月,高能所聘請所內外二十位專家評審、遴選茅廣軍為博士生導師。而二○○四年十一月,該所領導又臨時設計考核茅廣軍,張宗燁在會上要把茅廣軍趕走。高能所學部委員會主任杜東生與張宗燁院士在考評桌上發生爭論。杜主任說:「茅廣軍來所三年是有成績的,他獨立研究新課題,刻苦、努力。個人寫的文章不比別人少。而且茅廣軍的合同時間還沒有到,應該給他時間繼續做下去」。

  此前,這位「學術權威」和高能所王所長早就要理論室主任解聘茅廣軍。主任未同意就丟了烏紗帽。臨時設計的考核,十四位考核委員中有十一位來自一個研究室,另外三位是所領導。二○○五年三月,高能所領導找廣軍談話:以對他的「工作不滿意」為由,要他「在一年內自找工作調離」。接踵而來的是強權,逼迫茅廣軍退出合法購買已住了兩年多的經濟適用房,並說明「不退房不開調離令」。茅廣軍請求留在高能所完成他有價值的科研課題,即使改聘為副研究員,也希望把課題做完。王所長的態度竟十分粗暴,拍著桌子吼:「不但不聘你,還要開除你」。

阻撓去北航教書,被逼自殺

  當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可以聘請茅廣軍任教授,但要有「正研究員」檔案。茅廣軍請求所長在檔案上寫明他在高能所評定的「正研究員」職務。這次所長回答得很痛快:「沒問題,你是千真萬確的正研究員,我會通知人事處的」。老實的茅廣軍相信了所長的承諾。可是高能所在轉檔案時,卻偏偏抽掉了茅廣軍經過十幾位專家評定「正研究員」的檔案材料。茅廣軍發現高能所所長的承諾是一箭雙雕:不僅滿足了學術權威要排擠茅的願望,還阻止了北航接收茅廣軍的陰謀。

  青年科學家被所長玩弄欺騙了,青年科學家的人格、尊嚴和價值也都被所長踐踏得粉碎了。十九歲就鑽進到高能物理研究領域中埋頭苦幹的青年科學家,他在國外學習的收穫,自認為己進入國際高能物理研究領域的前沿,因此想回國報效祖國。但他不瞭解中國社會的複雜,更不瞭解國內科學院的科學家也有政治化、被名韁利鎖的權威人物,被名韁利鎖,對科學家也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年輕的茅廣軍沒有經歷過「文化大革命的洗禮」,經不起這種沒有是非的羞辱。於是在二○○五年九月十四日凌晨在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跳樓自殺,以死抗爭。

案發五年,迄今申訴無門

  文革浩劫時期,不少被批鬥的知識份子自殺,也都是為自己的尊嚴以死抗爭,並非「畏罪自殺」,後來都得到平反。中科院就有一例:物理所研究員物理學家張宗隧就是被逼害自殺後平反的。張宗隧還是現中科院高能學所權威張宗燁的兄長。但高能物理研究所黨政領導卻至今仍認為:「茅廣軍自殺與他們無任何關係」,而不反省自己是怎樣惡劣對待青年科學家的。高能所所長有權聘用研究員,難道也有權扼殺開除國家需要的有才華和成就的青年科學家嗎?所長心目中,是國家科學事業重要,還是討好院士、排除茅廣軍重要呢?

  茅廣軍父母喪子悲痛萬分,要為兒子討一個說法,已經五年多了,他父母先後寫了二百多封申訴材料寄送黨、政、法機構,都被退到高能所,高能所領導幹部不但置之不理,還向法院起訴,要強制他的父母騰房。

  茅廣軍是我國核理論物理學界科研成果顯著、且很有發展前途的一位不可多得的優秀年輕研究人才。如此一位有才華的青年科學家,真不應死在科學發展的時代! 

  請求全國新聞界、知識界和黨政正義人士蹈義求真,為有才華的科學家茅廣軍的以死抗爭和他父母喪子的悲痛討回一點公道和安慰!也為我們今日的和諧社會合唱一首正氣歌!

(潘荻:新華社老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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