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進入和平民主發展新階段

◎ 阮 銘

● 陳水扁在五二○就職演說中明確提出團結、發展、民主、和平四大崇高目標，和美國中國的和平發展大戰略一致，台灣少數人的戰爭恐怖論，已不攻自破。

　　二○○四年總統大選對台灣的歷史意義，是避免了舊黨國的復辟危機，使台灣人民從此進入和平民主發展的新歷史階段。

連戰再造黨國的復辟綱領宣告破產
　　連戰在這次選戰中提出的復辟綱領，就是「拿回政權，再造黨國」，同台灣過去十幾年的民主化本土化路線「一刀兩斷」。敗選以後，連戰又糾集許信良、陳文茜、葉耀鵬的「外籍兵團」，宋楚瑜周圍的邱毅、張顯耀、秦慧珠等打手立委，連同他的親信黨國復辟派林豐正、蔡正元、洪秀柱等，惡意製造槍擊案是阿扁「自導自演的苦肉計」等謠言，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衝擊總統府，並妄想獲得美國、中國、軍方的配合「翻盤」。許信良竟然在三二七聚眾抗爭時自稱「代表全國人民宣佈連戰當選第十一任總統」，鼓動群眾叫喊「連總統好」！結果是美國、中國、軍方均無意翻盤，連戰復辟夢碎。盲目追隨連戰的少數群眾早己意興闌珊，國民黨內也出現進行「路線大辯論」的挑戰。四面楚歌聲中，連戰在五二○前喊出「理性造成分裂，只有信仰才能團結！」這句話，表明連戰的復辟黨國大業已得不到任何一個理性思考者的支持，他決心拋棄一切理性的民眾和國民黨員，只靠盲目「信仰」連總統天命的無理性狂熱信徒來鞏固其「領導中心」了。也就是說，連戰復辟黨國的圖謀業已徹底破產，只等國民黨自己去清算了。而陳水扁總統的五二○就職演說，已展開台灣的歷史新頁。

　　美國副國務卿阿米塔吉的評語，「有學問」「高層次」「揭示崇高目標」是對這篇演說的確切評價。「高層次」，就是高瞻遠矚，演說站在世界歷史發展的高度，揭示在未來四年，阿扁將怎樣領導台灣人民進入和平民主發展的新歷史階段。為此他明確提出團結、發展、民主、和平四大「崇高目標」。

五二○講話是團結綱領
　　第一，團結綱領。阿扁提出「族群多元，國家一體」，是團結二千二百萬台灣人民的第一個崇高目標。當今世界，交通便利，移民自由，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族群多元國家。哪裡有甚麼中華民族，台灣民族？孫中山原來是個大漢族民族主義者，要「驅除韃虜」，後來改為「五族共和」，杜撰出一個「中華民族」。中國豈止五族？中國是五十多族的多元民族國家。許信良在台灣也杜撰出一個「新興民族」，吹了一陣又丟掉，改稱台灣是「危機社會」，接著就跟在「一中」民族主義者連戰的屁股後頭復辟黨國去了。在台灣，多元族群本來是團結融洽的，共同開創了這片家園，是這些偏狹的大小民族主義者為爭奪政治權力挑撥族群衝突。尤其這次總統大選，連戰、宋楚瑜、許信良、陳文茜這一群，為打倒陳水扁復辟舊黨國，瘋狂挑動族群惡鬥，反咬認同台灣，認同自由國家普世價值的國民共識是「撕裂族群」！在自由國家裡，不同族群平等地擁有不同文化、不同語言、不同觀念、不同宗教、不同生活方式與社會習俗的自由選擇與獨立發展權利。自由選擇與獨立發展權利，更無權強制推行獨尊某一族群、某種文化或強制推行「族群融合」「文化融合」。這就是「族群多元，國家一體」。

推動憲法改造的民主綱領
　　第二，發展綱領。阿扁提出「持續創造國家競爭力，達到人文關懷、生態環保的永續國家，堅持政治、司法、教育、金融、財政、媒體及社會改革」；目標是建設「符合社會正義、經濟正義、司法正義、性別正義、國際正義的公義新台灣。」

　　第三，民主綱領。核心是「推動憲法改造工程」，這是演說中舉世矚目的重點。台灣今天這部憲法，脫胎於中國抗日戰爭之前，一九三六年五月五日，國民黨政府準備結束訓政時起草的《中華民國憲法草案》，稱五五憲章。抗戰結束後，一九四六年中國政治協商會議重新修訂。當時國民黨堅持「五五憲章」的「五權立憲」架構，由總統率立法、行政、司法、考試、監察五院的總統制。在野黨推出的代表張君勱，主張採納一九一九年德國威瑪憲法三權架構下的內閣制。最後產生了這部五權與三權、總統制與內閣制拼湊在一起的「四不像」憲法。這部憲法無論在中國或台灣均未有效實施。憲法公佈實施時國共內戰烽火已燃遍全國，蔣介石政府不久即頒佈自動戡亂時期臨時條款，接著敗退台灣。在台灣，國民黨實行戒嚴，「終身總統」、「萬年國會」，治台四十年。自蔣經國晚年開始的台灣民主化進程中，這部憲法已修過多次。歷次「增修條文」只是適應廢除「萬年國會」「終身總統」等個別需要，無法改變其四不像的原生結構。因此這部憲法今天已成了推動憲政改造工程、深化台灣民主的最大障礙，非重訂新憲不可。然而台灣內部的反民主力量，故意把台灣制定新憲歪曲為所謂「改變現狀」的「統獨之爭」，引發中國恐慌美國關切。

　　阿扁在演說中明確指出：憲政改造工程是為了確立民主法治的根基，包括：「三權分立或五權憲法、總統制或內閣制、國會改革及相關配套條文、投票年齡的降低、基本人權與弱勢權益的保障等。」他還指出：「涉及國家主權、領土及統獨的議題，不在憲改範圍之內」。

　　有人說，這是阿扁在美國和中國壓力下妥協讓步。我不曉得阿扁是否作如是想？就我看來，憲法（Constitution）本意就是確立憲政民主國家內部權力機制的組織（Constitute）與彼此制衡（check and Balance），根本不必涉及國家對外關係中的主權、領土等爭議。我常以美國為例，美國憲法只有七條，四千六百字。內容就是憲政架構的組織與權力制衡，諸如國旗、國歌、領土主權之類與憲法改造本身無關的內容均不載。所以兩百多年來美國主權領土從十三州擴大到五十州，國旗上十三顆星增加到五十顆星，都不必修改憲法。

中美台大戰略都不要戰爭
　　第四，和平綱領。二○○四年總統大選過程中，黨國復辟勢力一直以戰爭恐嚇選民。連戰說這次總統選舉是戰爭與和平的選擇，鼓勵百萬母親一人一信反戰反扁。陳文茜更瘋狂，天天在《蘋果日報》煽動戰爭歇斯底里，斷言「只要扁連任，中南海則無選擇，只要是想當中國領袖的，非打台灣不可！」她還罵道：「舉國皆瘋了！史無前例的瘋了，中共史無前例的團結，美國史無前例的不想出兵防衛台灣，台灣則史無前例的啥嘛攏不驚！」

　　中國國台辦五一七聲明後，復辟派又呼應其中的威脅字句鼓噪了一陣，導致股市下跌三百多點。五二○後又回昇了。阿扁的兩岸和平綱領，已獲得國際社會正面回應，美國白宮及國務院相繼發表聲明，稱讚了阿扁演說「負責任且具建設性」。中共恐怕不好意思稱讚。但連戰、陳文茜的戰爭期待，落得一場空已確定無疑。

　　判斷兩岸關係的前景，一不能憑國台辦聲明，二不能憑連戰、陳文茜的瘋話。要看雙方領導人的大戰略。溫家寶在人大閉幕記者會上的四個「以最大努力」，比國台辦的「五個絕不」重要得多。

　　胡錦濤和溫家寶的大戰略，是為實現二○二○年全國小康目標而設計的「科學發展觀」與「和平崛起論」。戰爭並不符合其大戰略。陳水扁的大戰略，是團結、發展、民主、和平四個崇高目標。戰爭更不符合其大戰略。美國的全球戰略，需要確保台海和平，才提出「反對台海任何一方片面改變現狀」。既然台美中三方大戰略都不要戰爭，這個戰爭怎麼打得起來？

兩岸關係可望和平三通，大進一步
　　現在的問題是兩岸和平發展從何著手？

　　溫家寶在人大閉幕會上四個「以最大努力」，前面兩個最大努力為：維護台海和平穩定與三通及經貿往來，屬於台中雙方都可接受的領域，即不改變台海和平現狀與兩岸經貿合作。阿扁五二○演說，正面肯定了胡錦濤、溫家寶的「和平崛起論」，提出「共同確保台海現狀不被片面改變，並且進一步推動包括三通在內的文化經貿往來」，與溫家寶的前兩個「最大努力」是完全一致的。

　　至於溫家寶的後面兩個「最大努力」：「一個中國」前提下政治談判與「一國兩制，和平統一」；顯然是其「最終目標」。以胡溫之務實性格，應當清楚「一個中國原則」下的談判與「一國兩制」的統一，至少在二○二○年中國實現全面小康之前，是台灣人民不可能接受的。所以他們才會同前面兩個「最大努力」區分開。可以斷言，兩岸以最大努力實現了確保和平與直接三通這兩項，兩岸關係即可大進一步，台灣居世界前列的國家競爭力與被譽為亞洲與全世界民主典範（注）的政治改革先進經驗，應當對中國實現全面小康提供巨大助力。

二○○四年五月二十二日
【註】二○○四年四月二十一日，美國助理國務卿凱利在美國眾議院國際關係委員會聽證會上的證詞指出：
「不論在亞洲或在全世界，台灣都是民主典範。美國會和在台灣的朋友討論如何將他們的經驗介紹給全球，如何讓台灣的範例供全世界有意推動民主改造的國家引為借鏡。」
（阮銘：台灣淡江大學客座教授，總統府國策顧問。曾任中共總書記胡耀邦智囊，九十年代入籍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