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錦濤要人民噤聲
◎ 許 行

胡錦濤提出建立和諧社會口號,實際是要用最不和諧的手段維持沒有異議反對聲音的社會,即使免徵農業稅,也沒有緩和農民被官府惡霸欺凌奴役的命運。


  
中共領袖都喜歡標榜一些偉大目標,以表現自己的高瞻遠矚,毛澤東最初標榜新民主主義,不久改為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鄧小平比較務實,拋出「小康社會」,江澤民承襲鄧小平的「小康社會」,再加上一套自己的「三個代表」招牌。胡錦濤執政初表示親民,推出「以民為本」的「新三民主義」,現在又推出所謂「和諧社會」。

  實際上中共領袖們的遠大目標,同他們所推行的實際政策,往往背道而馳。毛澤東猴棒飛舞,無法無天,搞得天下大亂,鄧小平收拾毛的殘局,以發展經濟為主,希望提高人民生活,建立「小康社會」,結果官商大肆掠奪,富者愈富,貧者愈貧,江澤民自吹共產黨代表先進的經濟和文化,並代表人民的根本利益,實際上卻是權貴及其子弟巨額吞蝕國家財產,碩鼠滿天下。到了胡錦濤手裡,民怨沸騰,社會矛盾近乎爆炸,他眼看光是親民還不夠,便推出「和諧社會」這塊招牌。

真正的和諧社會是民主加福利
  「和諧社會」是的名詞,它符合儒家文化「和為貴」的理念。但請問胡錦濤,世界哪一個國家是和諧社會?

  可以設想,在胡錦濤心目中,美國不會是一個和諧社會,因為它有共和、民主兩黨的紛爭,有不少人反對布殊的對伊戰爭,更有受恐怖份子襲擊的恐懼,那麼英、德、法、加、澳、北歐諸國算不算和諧社會,我想他們也不會認為是,因為所有這些國家都是資本主義社會,一樣有反對黨,有人民反對政府政策的聲音。

  其實,任何一個社會,都是由許多不同利益和不同思想的群體組成;不同群體彼此必然有矛盾。世界上沒有一個沒有矛盾的社會,問題在於怎樣協調矛盾,達到相對的和諧。民主是人類迄今所發現的最能協調社會矛盾的制度,但光是民主社會尚不一定和諧,只有那些民主加福利的國家,才能達到相對和諧。福利的程度越高,和諧的程度也應提高,因為越是高福利越能縮減貧富懸殊的差距,接近均富。所以社會的和諧往往是以高福利為代價的,雖然高福利已被公認為有養育懶漢和影響經濟發展速度的副作用。

  胡錦濤提倡「和諧社會」,曾否考慮過世界各國在追求和諧社會所走過的道路。我想他沒有,他不會向西方社會吸取經驗和教訓,因為他提倡的是社會主義和諧。甚麼東西到了共產黨手裡,加上「社會主義」或者「中國特色」幾個字,便變了質,不能與其他國家相比較。

  事實上,胡錦濤既不會用世界性的視野去考慮問題,也不從中國人民的真實利益去考慮問題,他是從他的統治術角度去考慮問題的。不要將胡錦濤的理念想得太高尚,他所追求的「和諧」,並不是真正的和諧,而是一個沒有異議和反對聲音的社會,一個沒有群體申訴和群體抗爭的社會,這樣,他便可以穩坐釣魚船,讓其政權永遠穩固,不用擔心蘇東式的變色在中國出現。

  但是這樣的「和諧」必須要靠高壓的手段才能達到。也就是說,這樣的和諧必須採用最不和諧的手段才達到。現在他已開始這麼幹了。

胡錦濤濫用最不和諧的手段
  為了扼殺黨內異議,胡錦濤的中宣部解散了發表過任仲夷三權分立意見的《同舟共進》雜誌,中宣部更通令媒體不准刊登朱厚澤、茅于軾、李銳、胡績偉、林牧、鮑彤、蔣彥永、曹思源、杜導正等人的文章。朱厚澤被禁,只因他建議在「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繫、利為民所謀」之外再加上一個「權為民所授」;茅于軾被禁,只因他發表了他的著作:《把自由給你愛的人》,又寫了一本尚無法出版的《人權問答》。至於趙紫陽喪事被強制壓縮,連黨內許多老同志的不滿都無法宣洩,更是眾所周知的事實。黨內死寂的情況,現在比鄧小平時代和江澤民時代更厲害。

  胡錦濤對傳媒的封殺,已達到可怕的和程度。他不僅不允許國內任何媒體有絲毫的異見出現,甚至連遼寧阜新孫家灣煤礦發生開國以來最慘重礦難,死掉二百多人,也不准記者現場採訪,所有報導都得照抄新華社的新聞稿,天下竟有這般荒謬的新聞運作規矩!

  國內所有有良心的報刊,全都遭到整肅。南方報業集團屬下的《南方都市報》、《南方周末》《南風窗》被整了無數次,連《南都》總經理喻華峰還被關在牢裡,要服八年徒刑。此外,如北京的《新京報》《二十一世紀經濟報導》《中國改革》《戰略與管理》《炎黃春秋》等都曾受到不同程度的整頓,最近,武漢的《新周刊》只出了三期便停刊了。更離譜的是一份十分溫和的、關注教育的《教師之友》,今年起也無法再版。

  中國對境外傳來的異聲網絡全都封死,國內稍有一點異樣的網站也全被關閉,甚至連國際性的搜索引擎如Google也受到控制。在二十一世紀世界資訊大流通的環境裡,中國竟成了資訊封閉的「孤島」。

  作家、評論家、學者在國內無法發言,被迫在境外網上和報刊上發表文章。他們這麼做都是冒著很大風險的,時時有被打壓的可能,不是被捉進牢裡去,便是公然受到監視、騷擾、警告、問話或短暫拘留,近期的事,有趙岩、師濤、清水君、楊天水、鄭貽春、張林等被捕,有劉曉波、余杰、張祖樺三人被短暫拘留。焦國標被北大禁止授課,王光澤被《二十一世紀經濟報導》解聘。最糟糕的是連替師濤、楊天水、清水君、張林作辯護律師的郭國汀,最近竟被吊銷律師執照,電腦資料被抄閱,人被軟禁在家,與外界隔絕,甚至還可能有監牢之災。這樣無法無天地對待律師,還有甚麼法治可言!

  胡錦濤的和諧,就是銷聲,就是不允許有任何異議的聲音。當年毛澤東靠反右,文革等運動消除異音,胡錦濤無力搞運動,便赤裸裸地靠中宣部來鎮壓。

大棒之外,再加胡蘿蔔
  胡錦濤懂得,大棒之外,必須同時加胡蘿蔔,因此在溫家寶熱心關懷三農問題的情況下,實行了減免農牧業稅政策。今年將對五百九十二個扶貧開發重點縣免徵農業稅和物業稅,對繼續種糧農民實行直接補貼,明年將全國免徵農業稅,這些政策當然對農民有利,它直接滅輕了農民的負擔,也同時緩和了中共在農村中的統治危機。

  一般估計,豁免農業稅,對農民起碼有兩三年輕鬆,但問題是中共基層政權的腐敗官僚架構不改,農民仍逃不了被他們奴役、盤剝和虐待的命運。

  根據鄉民上訪的資料透露,農民的主要冤屈有:一是水電水庫建設造成大規模的逼遷;二是農田被改為非農業用地,農民因而失去土地而得不到合理補償;三是官吏惡霸勾結魚肉農民。這些冤屈都不關農業稅的事,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農民沒有土地所有權,只有土地使用權,而土地給不給你使用並不由農民決定,而是由管控他們的官吏決定。另一個重要原因是農民沒有集體談判權,因為他們沒有一個屬於自己,保衛自己利益的組織││農會。

  絕大部份的農民冤屈,在縣級政府都得不到受理和解決。因為縣級官吏往往與鄉鎮幹部沆瀣一氣,而省級官員不是與縣級官吏沆瀣一氣,便是不想得罪縣級官吏,因而有意迴避農民上訪,以致多數上訪都要集中到北京去。凡是能夠堅持上京上訪的,定必是冤大仇深的。但是唐山農民冒千辛萬苦,排除萬難,將一份萬人簽名的申訴書送上人大常委,至今仍是泥牛入海,得不到隻言片語答覆。胡錦濤不但沒有正視上訪農民的冤屈,反而放任暴警在天子腳下公然拳打腳踢上訪者,是否他的心也同那些暴警一樣,認為上訪是聚眾鬧事,不利社會穩定?

做的是一套,說的又是一套
  一個顯明的事實是,今年兩會召開期間,當局竟在正式警察之外,動用六十五萬編外的紅袖警察,佈滿整個北京內城的大街小巷,上訪者在路上被抓數千人,在上訪村被抓上萬人。這是甚麼心態?這是暴力鎮壓心態,這是警察國家心態。胡錦濤的「和諧社會」,實際上就是動用龐大警力消弭群眾集體抗爭的社會。

  當然,胡錦濤做的是一套,說的又是另一套。他在三月十九日的省部級主要領導幹部研討班上說:「我們所要建設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應該是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多麼漂亮啊!為甚麼不提提自由和人權?沒有自由和人權,會有民主法治和公平正義嗎?

  起碼的人權是:每個人有發言權,每個人有自由獲得資訊權、有人身不受侵犯權。因此社會必須有言論自由、新聞自由、結社集會自由、罷工示威自由,這是憲法所規定的。
  起碼的法治,必須是立法要體現人民的授權,司法不受黨和行政干預而獨立,未經法院許可不得侵犯人身自由。

  但胡錦濤為了實現他的「和諧」,竟由中宣部出面禁止言論自由、網絡資訊自由、新聞自由、出版自由、這是根據甚麼法能賦予中宣部這麼大的權力?中宣部只不過是共產黨內部的文宣機關,怎會有這麼大權超越政府直接命令傳媒、控制傳媒?這算是哪門子法治?它顯然是黨治,不是憲治。

  凡是靠強權獲得和諧,決不是真正的和諧,曾經擔任中國政治大學校長的江平說得好:「只有真正衛護憲法尊嚴,實現依法治國和依法行政,切實維護弱勢群體權益,讓受到傷害的公民有表達意願和抗議的權利,才能達到所追求的「和諧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