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個小鄉長也不准
許 行

● 今明年是中國縣鄉基層人大代表換屆選舉時候,但中共仍不准許競選,堅持候選人要協商指定,獨立參選便予威脅打擊,高層則以文化不高禁止民主提昇。

中國在共產黨一黨專政體制下,其政治架構是金字塔式的。最高的權力集中在黨的政治局常委會和總書記手裡,然後是各省各縣各鄉(鎮)各村。縣鄉村是它的基層政權。

盛華仁放話,不准基層直選
今年七月一日至明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是縣鄉兩級人大換屆選舉的日子。全國有縣級政府二千八百多個,鄉級政府三萬五千四百多個,如果每個縣鄉的人大代表平均以二十人計算的話,那末今屆要選出的代表總數,將達七十六萬人。在這眾多的人大代表中,真由人民獨立參選的,可謂鳳毛麟角。

早在一九九八年,四川遂寧市步雲鄉鄉民曾靜悄悄地搞了一次鄉長直選,轟動全國,也震撼海外,不少論者以為「鴻鵠將至」,認定中國的民主會從鄉村開始誕生,結果中共始終不認可步雲鄉直選,但也不加以推翻,讓它存在一屆,到了二○○二年換屆選舉,就取消直選。

今年八月,全國人大副委員長盛華仁有話在先,他宣稱:近年部分縣市試行的鄉長、鎮長直選,並不符合憲法和地方組織法的規定,今後行將舉行的鄉、鎮長換屆選舉,不應再自辦直選。這就是中共給縣鄉基層政權換屆選舉定下的調子。但人大一向是橡皮圖章,連全國人大都是橡皮圖章,何況縣鄉人大,即使如此,中共仍不允許民間勢力滲入橡皮圖章的基層人大,免得產生噪音。中共所謂和諧社會在消除噪音方面做得這麼徹底,真是想將整體制從頭到腳都獨裁化,無一掛漏。

往事回顧:民間獨立參選基層人大
不過人民還是會利用各種孔道,在夾縫中爭取民主。民間最早參選縣市人大選舉,是一九八○年的北京學生,他們參選的範圍主要在校園選區。當時北大學生胡平、王軍濤,房志遠、張煒、袁紅冰、于大海等十多人,趁北京基層人大選舉的機會,參加了海淀區人大選舉。同時參選的還有人民大學、北師大、清華大學等學生,一時蔚然成風,開拓了民間獨立候選人參加競選的先河,打破官方指定候選人和等額選舉的模式。當時,胡平曾當選為市人大代表,並成為市人大提案審查委員會的委員。

這陣學生競選風過去之後,相隔十八年,湖北省潛江市第一次產生真正民間獨立候選人當選市人大代表的事蹟。當選者姚立法,畢業於潛江師範學校,曾在潛江市實驗小學工作。為了參選,他專心研讀代表法和選舉法,四次參選,四次失敗,最後終於在一九九八年以高票當選。他當人大代表時,在中國第一次投下反對票。在他五年任期中,他提交議案一百八十七份,為教師追討欠薪上億元,揭露村官腐敗數百樁。但在二○○三年換屆選舉中受排擠,即使如此,受他鼓勵而自薦參加換屆選舉的獨立參選者,多達四十一人,其中有三十二人成為初步候選人,帶動人民參政風氣。

在姚立法影響下,湖北枝江市寶月寺村村民呂邦列,因罷免村主任成功而被村民選為新的村主任之後,又在這一群眾基礎上,參加二○○三年底的枝江市人大代表選舉,居然也以非官方指定候選人身份當選。這是繼姚立法之後又一位民間參選成功的例子。去年廣州番禺區太石村村民罷免村主任事件中,呂邦列積極參與其事,被暴徒打得昏去,因此揚名海外。

二○○二年至二○○三年的地方人大選舉,自薦參選者在上海、天津、北京、重慶、廣東、湖南、湖北到處都有,成功當選的有北京郵電學院講師許志永、北京工商大學講師葛錦標、回龍觀社區業主聶海亮、重慶工業高等專科學校副教授張宗浩、深圳高級技工學校校長王亮等。

泛藍聯盟等參選遭打壓
今年縣鄉人大換屆選舉的民間獨立參選者,與以往相比,人數增多了,這是維權運動發展、人民爭取民主意識提高的結果。網上有信息說,將有五百人參選,其中最受人注目的是泛藍聯盟。

泛藍聯盟是去年台灣國親兩黨主席連戰和宋楚瑜訪問大陸之後民間在網絡上自發形成的團體。參加泛藍聯盟的人,都自稱信奉孫中山的三民主義,主張民主統一中國。因為台灣國親兩黨都不敢承認他們是所屬的成員,所以他們便自稱是國民黨的精神黨員。這事令國共雙方都很尷尬。目前國親兩黨因中共搞統戰,彼此關係打得火熱,所以國親兩黨都不願在大陸發展黨組織,生怕同中共產生直接對抗,而中共方面也因強調國共和好之需,一時間還不好意思出重拳取締在大陸豎起國民黨旗幟的組織,這就給了泛藍聯盟暫時存在和活動的空間。

前些日子,泛藍聯盟在網上籌劃紀念九一八活動,最近更準備投入縣鄉人大選舉。據泛藍聯盟在網上透露的消息說,他們分中南、西南、華北、華東四個戰區,將有一百零二人參選,但已公布的名單僅二十人,計華中五人,西南七人,華北五人,華東三人。他們表明,參選者都是各自為政,自籌經費的。

在參選過程中,當局對他們的打壓,隨處可見。泛藍聯盟全國協調人文炎(筆名孫不二)在武漢江漢區參選,穿印有孫中山頭像和宣傳文字的文化衫,帶領助選班子,向選民散發競選傳單,當場被搶去傳單,並警告居民不得接受。同在武漢參選青山區的倪江峰,也遇到同樣襲擊。重慶盟員張起(網名凡骨)被指非法聚會,自六月廿二日起被拘十四天。另一重慶盟員熊家瑚被召喚問話。四川樂山師範大學教師左曉環已被開除公職。江蘇科技大學青年教師胡宇濤私人電腦被沒收,又受到開除公職的威脅。長沙張子霖被國家保安人員傳喚。鄭州盟員蔡愛民在朱屯選區派發傳單時被國家保安大隊帶走,下落不明。同蔡愛民一起的盧福建也一度被帶走。

除泛藍聯盟外,另有獨立參選者如武漢江岸區的汪國強,和兩個不同選區的蕭水祥和焉裕祥,深圳羅湖區的維權人士江山和他的太太夏夢霞,以及深圳清水河區的維權人士鄒濤等等。

胡錦濤的霸王式民主選舉
胡錦濤治下的中共,對民主的尺度,比他的前輩都收得更緊。官方現在公開強調反對競選,認為競選、家訪、拉票是西方民主,不是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那末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又是怎樣的?那就是候選人要由官方指定;縱使民間有十人提名推選自薦的候選人,也要經過當地選舉委員會的審查、醞釀、協商來定,而選舉委員會的成員都是官方自己人,這怎能算是民主?擺明是黑箱作業。像這般霸王式的「民主」,被加上社會主義頭銜,既傷了社會主義的清譽,也傷了民主的清譽,骨子不過是權力壟斷的獨裁。

獨裁者對付不聽話的獨立參選人,除了公然行使警權制,指控他們非法聚會、非法散發宣傳品,加以拘捕之外,便是使用流氓手段,威脅他們工作單位和房東,迫使他們失去工作或住房,進而更威嚇他們的家人、助選者和接受傳單的老百姓,使參選者陷入孤立和困境,最後甚至使用圍毆等暴力手段,傷害他們的肉體。

現在的中國,是一個徒有法律而沒有法治的社會;法律是專門用來懲罰老百姓的,如果法律有暴政的行使,便會像廢紙那樣,棄置一旁。整個管治方法就是警察加流氓。在這種情形下,現在獨立參選者所付的代價甚高,而勝出的幾率甚低。

北望神州,芸芸十三億人口,連僅有這幾十或幾百個基層的自薦參選者都不允許,這樣的領導胸襟實在太狹窄了。溫家寶最近在赫爾辛基參加中歐峰會時說,「中國很大,人口很多,經濟不發達,不平衡等等,所以現在來搞直接的高層級的選舉條件不成熟。」其實現在沒有人要搞高層選舉,只是要搞基層選舉,連這麼低層次的選舉都不給自由,這個國家還成什麼體統?

官方老是將中國不實行民主的責任歸咎於國家大,人口多,文化低,經濟不發達。那幾時中國會變得國家小、人口少呢?國家大、人口多,不是不能實行民主的原因。印度是世界人口第二多的大國,它實行民主已十七年了。文化低、經濟不發達,也不是不能實行民主的原因。香港已是國際金融中心之一,香港人的文化水準並不低,實行民主的條件綽綽有餘,只因中南海諸公阻擋,才無法實行普選。在中國,像上海、北京等大城市,其經濟和文化的發達,都不在加爾各答和新德里之下,為什麼又不能普選?若真的實行了普選,像陳良宇那樣的大腐案早就無所遁形了。中國的農民也不是人們所想像的那麼愚昧,他們在村鎮範圍之內絕對有自治的能力,步雲鄉和太石村都是很好的例子,問題僅僅在於官老爺們不讓農民自主,才會搞出許多官民衝突和上訪的事件。

全球一百九十二個國家,實行民主的已有一百二十多國,大國不行民主的只剩中國。溫家寶自己也承認民主是人類共同創造的文明成果,是人類共同追求的價值觀,那末請放鬆鎮壓之手,讓人民有自由的機會參與人民代表的選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