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黑文的一場紅色狂舞 ● 胡錦濤到耶魯演講,中共紐約大使館用大巴士拉了三千人到場為胡護駕,與抗議的法輪功打對台,紅潮翻滾,猶如紅衛兵佔領紐黑文。
表達自由一貫是耶魯建校的原則。公佈胡主席來訪的消息,校方同時強調,和平的抗議活動理應受到維護,但為確保應邀的演講者不受影響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安全措施也極為重要。「九一一」之後的美國,安全已成了各種嚴厲限制的強硬理由,校內集會抗議場地的跨街校園( Cross Campus ),這一次即因離胡主席演講的 Sprague 禮堂太近而被例外的封閉。要求抗議的師生最後被安排到四面圍起建築物的老校園內,眾所周知,在那裡面集會示威,安全得就像關進了城堡。 中共拉來三千人作國外截訪 據網上的報道說,這幾年國內新出現了一種被稱作「截訪」的政府惡行:為維護首都北京的治安秩序,中央明顯地支持地方上派人將各地上訪的苦主連拉帶打,一個個都抓起來綁架回去。這一惡行也在向國外擴散,眼下,一大群迎胡訪美的愛國人士就在紐黑文街頭囂張起來,一時間把這座美國小城鬧騰得恍若中共的領地,光天化日之下,竟明目張膽地搞起了「國外截訪」的行動。這些人從一輛輛開自紐約等地的大巴上蜂擁而下,很多人頭戴紅帽,身穿紅衣,手揮紅旗,還有人敲鑼打鼓,揮紅綢起舞,假扮藏族扭捏出誇張的歡迎姿態。耶魯校園外的各條要道旁擠滿了這些鬥士,他們以三千多人的壓倒優勢包圍起法輪功零星散佈的杏黃。在火辣辣的紅帽檐下,一張張中國城內打黑工的粗面孔對法輪功學員怒目相向,用他們無數面紅旗將法輪功杏黃色的標幟及宣傳圖片遮蔽起來。法輪功學員掙扎著,在紅色波浪之中淹沒。有個抱不平的耶魯人要求警察干預眼前的「截訪」現場,警察漠然以對,說他只管路旁的人群會不會越過戒線,對中國人之間的衝突,他實在沒精力介入。後來聽講有個紅帽子暴徒在另一處毆打法輪功,終於觸怒警方,被當場抓了起來。 耶魯教授驚嘆紅衛兵佔領紐黑文 車隊急馳而過,坐在車內的胡主席尚未從前一天白宮草坪上受驚的不適中恢復過來,他並沒向那些想一睹主席風采的紅帽子們露面,甚至對窗外的街道看也沒看一眼,他實在不想看見任何抗議的表示再出現在眼前。但紅帽子們仍沉浸在各自的激奮中:他們有不少人都是年輕的學子,大概叫冷清的留學生涯慪出了甚麼毛病,寂寞得一心要來湊這場目睹「漢官威儀」的熱鬧,為的就是過一次合群自大的乾癮。還有些愛充打手的大老粗,他們未必有多少明辨是非的頭腦,僑界組織派他們來此助陣,而組織的頭頭們要和大陸做生意,為了向領館的大人們討個好。至於另一些肢體粗壯的傢夥們,據講有不少人都拿了官方的佣金,他們本來就打工為生,趕這個熱鬧起哄的場子,賺點外快罷了。 就在紅帽子們把法輪功學員推搡得最來勁的時刻,胡主席一行人已進入耶魯校長雷文隆重歡迎的大廳。他向耶魯大批贈了書,校長回贈他容閎的一幅畫像。面對那位十九世紀的先驅者,我們的胡主席不知作何感想?一位CNN記者問他是否看到了外面的抗議活動?該記者當場就被校警請出了現場。警官毫不客氣地對他說:「我們請你來採訪現場,沒叫你到這裡主持新聞發佈會。」 Sprague 禮堂內,恭候演講的聽眾已耐心地坐了近兩個小時,音樂學院的學生們不斷登台吹拉助興,莫扎特的樂曲柔和地迴旋空中,街道上紅帽子還在推搡法輪功,一切喧鬧和動盪都被遠遠地隔絕在這莊嚴的之外。 忘記中共迫害了多少歸國耶魯生 在回答有關政治改革問題的時候,胡主席一口咬定說,中國一直都在進行改革,但決不會照抄西方民主。當他堅定地自稱他是個唯物主義者的時候,從英譯中聽到「 materialist 」一詞的美國聽眾都發出了會心的一笑。這個詞兒,當天下午耶魯師生在 Battell 教堂就胡錦濤講話作討論時,已有一位臉色嚴峻的黑衣男子跳出來爭辯,他說胡主席說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意義上的唯物主義,請美國人不要把該詞誤解成美國語境中的物質主義或實利主義。該辯護士說得義正詞嚴,博得了一群在場大陸留學生熱烈的掌聲。 然而事實還是勝於雄辯。胡主席自抵達西雅圖直至訪問耶魯,他的所說所做,哪一句話哪一件事不屬於物質實利?耶魯校長本人就是個經濟專家,身為耶魯公司( Yale Corporation )的代表,他當然和如今要代表先進生產力、先進文化 -- 資產階級文化 -- 的中共CEO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和利益分享了。就在胡主席訪問耶魯的前夕,據報導,中方已宣佈允許擁有一千五百億資產的耶魯財團在中國股市上市。耶魯的社會學教授,中美關係國家委員會的成員達維斯 D . Davis 一向都愛跑到中國訪學,她興奮地對記者說:「胡錦濤此行中,美國,特別是西歐,顯然都想從中國領導人手中得到比五年前更多的東西。」 耶魯法學院長指出中國人權惡化 就這樣,曲終人散後,吵鬧了 Battell 教堂的年輕辯護士們還一個個氣勢洶洶,在痛批法輪功的陳述中擺出了圍攻柯赫的陣勢。街上的紅帽子群餘興未盡,他們依然逗留在煙頭、紙屑棄扔得法拉盛一樣的人行道上,一個勁地敲敲打打,載歌載舞,把他們歡慶的熱勁發散到最後一個泡沫消散的時候。 (康正果:耶魯大學東亞語文系資深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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