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夢裡遊一回
作者: 依 娃

特別報導

更新於︰2013-10-07 Print Friendly and PDF

編者按:出身長安古都的作家依娃,最近從加拿大回鄉探親,很想看看家鄉的新朝風貌,從習近平祖家的富平到鄉村工廠,從貴婦人到農民工,到被學校不斷敲詐的家長。她以感人的筆觸記錄了今日中國社會的一角。


●陝西人視習近平上台是陝西出了一個
皇帝。其父的墓園風光氣派。(依娃)

新皇習近平登基後,指揮全國大唱「中國夢」已有幾個月。今年八月到九月。筆者乘返回大陸探望七十老母之際,有幸實地地、眼花繚亂地遊了一回「三秦大地」,那是我的故鄉,有我的父老鄉親。西安,在地理上是中國的中心(經緯度基準點),歷史上是中國(秦)王朝的起點。今天,又成了一個紅色王朝父子的祖居地,歷史好像回到了原點啊。很想和沒有機會回國去遊「中國夢」的人們分享一下我的觀感。

皇帝一聲中國夢,城鄉「夢」成林

人人皆有夢。睡夢、夢想,天天不同,人人不同。但是,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即便是皇帝發了一個夢,便要全國上下十幾億人一起和他做夢。據說有的地、市、縣還成立了「夢辦」,當然也就有人升遷為「夢長」。恭喜,不知又有多少人升官發財了。

習皇一做中國夢,中國處處都掛夢。還是一句頂一萬句啊。在筆者居住的西安市區以及周邊的地縣,處處可見大幅的、色彩鮮艷的中國夢宣傳畫,非常搶眼,不想看都不行。雖然沒有文革時期的紅色宣傳畫、大字報那麼鮮紅,無處不在,但也是鋪天蓋地地強加灌輸給每一個居民、路人、孩子、遊客。招牌上寫著:「我的中國夢」「社會主義好,子樂中華」「共產黨好,百姓樂」「唱支山歌給黨聽」「經常洗心,不使染塵」。不是唱紅打黑的薄熙來被打下去了嗎?最近正在開庭審判嗎?怎麼中國夢裡還是唱紅歌?這夢就好像是薄熙來的同道哥們做的?對了,對了,就是「做夢打薄」,夢成不成,打倒薄就好。

文革中,全國各地效忠表態,大修猛建毛澤東像,石頭水泥,最高幾十米高,不知浪費掉多少人工資金,保證了毛在世時的紅太陽形象,沒有人膽敢造反生事。到了這個時代,習皇帝是萬萬沒有膽量讓人給自己造像了,就造出一個「我的中國夢」來,號召全國人民一起做夢。這下可好,一個中國夢的廣告設計費、製作費、人工費、場地費等等就算合計一萬元的話,僅僅西安市就要花費數千萬元,陝西省就是數十億元,全國三十六個省市所花費的「做夢費」就是上萬億了!足夠修建萬里長城,或者多少個三峽水庫吧。

雖然習皇帝登基後打老虎打蒼蠅,當官的不敢下高級餐館不敢喝茅臺酒了,頗得沒有知情權的老百姓好感。但這一句「我的中國夢」所花費的人民幣,他或是李克強有沒有幫他算一算?真是皇帝一夢,黃金萬兩啊。這些錢幫幫失學的孩子,艾滋病人,孤寡老人不好嗎?如果美國黑哥奧巴馬敢做個百萬美元的夢,看美國納稅人怎麼收拾他?

中國夢掛上牆,老人習慣了,知道是搞一個運動。商人覺得好玩,你做你的中國夢,我做我的發財夢。小孩子顧不上,夢想著考上個好大學⋯⋯夢就像一個女人濃妝艷抹的裝,只有讓筆者這樣的無聊閑人,大呼小叫,停車拍照留念,看看熱鬧。這些牌子能掛多久?這個夢能做多久?

習父蓋陵園,香火紅過韶山村        

「陝西要出皇帝了!」「輪到我們陝西人當主席了!」

前幾年回家,就聽許多人很興奮地談論國家大事。總有能掐會算的人,有料事如神的人,有看風使舵的人,早在五、六年前,看著習近平從區委書記到福建省委書記,又到上海市市長步步高升,青雲直上。就有人放出此言。眾多個和習打過各種交道的人,就等著習近平登基後,給自己帶來好運。於是,西安——富平,習近平老家黃土飛揚的公路修成了寬敞平坦、綠樹成行的現代化高速公路,並懸掛出「習仲勛故里」的招牌。有人投資數億修建了師資俱佳的蘭光中學⋯⋯陝西出皇帝,富平成福地,已經傳為佳話。今天如果誰人不知富平,就是笑話了。

十多年前,陝西省委搬遷了縣城附近的數千戶人口,徵用了兩百多畝土地,投資上千萬元修建了富麗堂皇的習仲勳紀念墓園,還樹立起了數米高漢白玉坐式雕像,如果毛澤東紀念堂的萬歲爺知道了,一定火冒三丈,龍顏大怒。陵園周圍松柏翠綠,鮮花環繞,草坪宜人,有月薪六、七百元的園藝工人修剪和澆灌,倒是解決了一部分人的就業和飯碗問題.。筆者也不曉得失去土地的這些農民現在幹什麼去了⋯⋯神算不如妙算,果然習近平如意登基,這裡馬上懸掛起了「陝西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紅色旅遊基地」的硬牌子,有保安人員二十四個小時守衛。每逢重大節日,都有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高官、中官、芝麻官,抬著公款消費的花圈,一臉悲痛狀、虔誠狀地前來鞠躬祭典,有時也舉拳宣誓。算算吧,一個花圈少算三百元,聽說最多的一次送了三百多個花圈。花費是多少?誰出的錢?又污染環境腐爛後運到那裡去?兒子做夢花大錢,老子入土也花錢,反正是社會主義國家的公款。誰來查帳?

為何此處最熱鬧,只因兒子當新皇。來習仲勳陵園拜祭的多是高幹、機關幹部,還有排隊打著旗來的中小學生。有一名西安的教授發牢騷說:「徵農民的地給習仲勳修墓就不對,還每年不給國家交稅。太不像話。現在普通一個墓地都要十多萬。」當地農民來的反而不多,他們說:「我沒有時間看,一個死人墳,一個石頭人有什麼看頭?我還要種地養豬呢。」

習仲勳紀念陵園如今比毛澤東紀念堂、韶山村、寶塔山有名氣,紅火的多。帶動富平縣的房價飈漲。這個景點要等到習皇下了台,或者犯了什麼路線錯誤,才會立馬成為冷點。到時候,習父墓前就門可羅雀,無人無花了。想來習老有這個思想準備。


●●作者從美國回鄉看到時光
倒流的秦川景象。(依娃)

鄉村工廠污染重含毒廢水橫流

再說說富平縣活人的居住生活環境吧。熱心的當地友人開車帶我在富平縣遊玩一圈,路過流曲鎮時,綠油油的的玉米地裡飄出濃烈的、惡臭刺鼻的、令人難以呼吸的化學品味道。如果是豬糞馬糞牛糞還可以忍受。我們趕緊下車查看、詢問,確實也是屬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之人。發現眼前一個中型編織袋粉碎工廠,沒有廠房,沒有圍牆,沒有任何污染處理設備,僅僅用一些舊石灰板圍出來一個工廠,可以看出是「多快好省」的上了馬,掙快錢多錢。我們進廠查看,廠子裡堆滿小山般的舊編織袋子——化肥袋、農藥袋、飼料袋、種子袋,由不穿工作服,不戴防毒面具、甚至不戴口罩和手套的工人不停地塞舊袋子用機器粉碎,然後由傳送帶傳送到一個大水池裡面清洗。旁邊稍微乾淨一點的水池是沉澱的。整個工廠幾乎沒有任何設備和安全措施,簡單的就像傳統做豆腐的作坊,可是黃豆做豆腐,人不會中毒。這種裝過化肥尿素的編織袋在粉碎的過程中,高溫清洗的過程中,就不知道有多少對人體有害的物質被周圍的村民吸收,並被莊稼、蔬果所吸收?最後這些編織袋的原料,重新回爐到不遠處的編織袋廠重新加工。經打聽這裡的技術員一個月月薪三千元,普通工人一千多元,活緊張時經常要加班加點。以前的學校,現在被村裡的能人改造成了工廠,孩子要到幾里外的鄉上上學。如今,鄉村的學校比冬蟲夏草還難找到。

筆者本來想立即拍照,但惡臭難以忍受,趕緊捂口掩鼻,以免中毒,同時也怕工人生疑,喊出「什麼人」來制止。只有倉皇上車,揚長而逃。車子停在離編織廠不遠處的村子,下車和村人交談。「這個編織廠污染太大了,太臭了,人會得病的。沒有人管嗎?」「人家能包下來,都是有辦法的。給上面給了錢的。」在場的一個老人家說:「這村上現在怪病多得很,這些污染遲早要把人害死。但是誰敢說?前幾天我隔壁就害癌症死了一個,才剛六十一歲。現在這人都是為錢,再啥事都不管。為了錢心就壞了。」

回程的路上,編織袋粉碎場已經下班了,筆者趕緊溜進去拍了幾張照片。受害的村民是沉默的,無可奈何,周圍的莊稼是沉默的,沒有嘴說話。可是化學毒氣是不客氣的,這裡的人正在免費吸毒。筆者不禁仰天長嘆:皇父仲勳住花園,鄉下農民吸毒氣。老天爺啊,求你開開眼。富平縣長呀,請你來看一看。

貴婦人牽狗吃荔枝,寵如親子

筆者敢說,如今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在中國。君不見奔馳寶馬滿街跑,LV「哭泣」名牌算什麼?高檔夜總會、KTV夜夜歡歌。同時,世界上最貧窮的人也在中國,有人為上不起大學喝毒藥,有人為開不起手術活活等死,有人為吃一口飯天天撿垃圾賣紙板⋯⋯

如果不是筆者親眼所見,我真難以相信,中國人炫富、奢侈、荒誕到何種地步。九月的一個傍晚,在西安市未央區遇到一個朋友的朋友,便停步寒喧。此婦人手牽一隻小狗,名字叫「寶比」,軀體肥胖,屬於不用看家護主好吃懶做之輩。婦人驕傲地、炫耀她的寶貝寶比的品種個性,洗澡、美容、冬衣的等等開支。我們所聊天的地方旁邊有一家高檔水果店,俏麗的老闆娘出來和婦人打招呼,看來是相當的熟悉。婦人拿出一百元人民幣,對老闆娘說:「你看,我的寶比多聰明,知道到水果店了。就不肯走路,前一陣子吃龍眼,這幾天吃厭了,想吃荔枝。就來一百元的吧,吃完了,我明天再帶寶比來。」

「狗還吃水果嗎?」筆者目瞪口呆地發問。

「吃呀,人吃的它都吃。我們家寶比什麼好吃吃什麼,前陣子吃龍眼,剛下來,又是泰國運來的,一斤十五塊,天天要吃一百元的。唉——就像養個兒子,一到這裡就不肯走路了,耍賴皮⋯⋯沒有辦法。」

婦人半怒半嗲,接過老闆娘送過來的新鮮荔枝,這可是楊貴妃當年吃的嶺南佳果。小心地剝了皮,去了核,身子蹲下去,殷勤地說:「寶比,乖,來吃荔枝,可甜了,可水了。來,吃呀。」肥胖的狗挪過來,一下子吃了。婦人很高興,趕緊又剝荔枝,老闆娘也幫忙著剝,知道自己的生意在狗身上,服務狗就是服務人,服務好掙錢多。這只寶比吃的心滿意足了,才讓婦人牽著一步三挪地要回到據說有一百四、五十平方米的豪宅。「你看,有錢人的狗比人值錢,城市裡有些打工的一個月一千多塊,都吃不起龍眼荔枝。人家狗窩裡還有空調呢。」朋友說。 

「她幹什麼工作?這麼有錢?」筆者問。

「好像是大學工作的,也沒做生意,反正人家有錢的很。成天也不怎麼上班,歐洲、星、馬、泰都遊遍了。人家掙的都是容易錢,又不流汗,給人幫忙辦點事,那是暗錢,沒數的。沒有什麼關係,你想給人家錢,人家還不要呢。這一帶都住的有錢人,我再貴的水果都有人要,人家也不講價。」小小水果店老闆娘珠光寶氣,占了狗的光。



●這樣的大型標語牌,又跟風又
洗腦,氾濫起來勞民傷財。(依娃)

 八六婆婆摘豆角,一斤只得二毛五

這是鄧爺爺「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典型。但是他同時又讓大部分人,特別是廣大的農民先不要富起來。富人吃肉,窮人跟著喝點清湯寡水。近幾年,國家給農村每個六十歲以上的老人每個月幾十元補貼,有的地方八十元有的地方六十元,有的地方被當地狗官苛扣,只有五十元。就是這點錢,一輩子沒有享受過「社會主義優越性」「共產黨恩情比天大」的農民已經是感激涕零,不斷的說:「現在這政策好,還給咱老人給工資呢。」「一個月六十元,油鹽醬醋的夠了,咱不和人家城裡人比,好得很呀。」現在的六十元能買到什麼?十多斤白糖,或者兩斤豬肉,或者看一次小病,總之是比過去強得多了。中央開政協會議時,李鵬的女兒李小琳強調中國人要有幸福感,她開會時穿的名牌時裝是兩萬多元一套,首飾`化妝品、手袋、私駕就不說了。這是現在黨對農村優惠政策,一個老人三十年的補助費,怪不得拿到錢的農民那麼幸福。

筆者在陝西省戶縣渭元鄉田頭看到一位摘豆角的老婦,她兩手並用,手腳不停,可惜老眼昏花,手臂顫抖,怎麼也沒有說說笑笑摘豆如飛的小媳婦們摘得快。筆者蹲下和老人家拉家常。

「奶奶,你多大歲數了?」「八十六了。」

「為什麼不在家享福呢?這麼大年紀。」

「沒有辦法,沒有人管。掙點零用錢,等冬季了還沒有豆角摘了。」

「兒子不管你嗎?」「女兒出嫁了,兒子不管我,我一個人過活,混天天,人活著沒有意思。」

「你摘一斤豆角多少錢?」「兩毛五,一天能摘上幾十斤,混個十多塊。我手慢。」

兩毛五?筆者心裡一驚一震,一個老婦人摘一斤豆角的手工費是兩毛五。她已經八十六歲了,兒子不管,中國夢的政府發的六十元補助不夠用,她得花多少力氣才能摘下一百斤豆角,不值城市裡寶比的兩斤荔枝錢。這位老人家結帳時獲得四元錢,她一時捏在手裡,一時裝在衣袋裡,又掏出來看看。筆者掏出一百元人民幣給老人家,老人家先是不要,說不能隨便拿別人的錢。在筆者的勸說下,老人家不安地收下了,一個勁兒說:「老天爺會保佑你。」

眼淚涌出筆者的眼眶,匆匆握了一下老人家的手,離開豆角地。不知道,老人家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卻知道,老人家只要能動彈,就得「自食其力,勞而得活」。農村有多少這樣的老爺爺、老婆婆呀?聽說許多老人最後沒有勞動能力,喝農藥自殺,還有點燃房子自焚而亡的。

一對四川農民工和他們的女兒

據專家統計,中國有三億多人出門打工,他們中不但有未結婚成家的年輕人,有把孩子老人留在家中的中年人,更有夫妻出門,托兒帶女的打工族。每年的春運火車票難買,火車站踩死人,就是一個中國夢的最大窗口。北方人去南方打工討生活,南方人到北方找機會求生存。筆者在烈日炎炎的寶雞火車站的立交橋下,看到幾個衣著肮髒、個頭矮小的孩子跑來跑去的追逐遊戲,他們出門打工的父母疲憊的坐在行李旁的地上,懶得管孩子,他們累了,這麼熱,也許要等待晚上的火車。筆者有意走近這些人,這些城裡人看見避之不及的人。其中一個面色黑紅長滿雀斑的年輕婦女懷裡抱著一個嬰兒,她的黑和雀斑都是日曬和勞動的緣故。她手裡拿著一根沒有肉的雞骨頭往嬰兒嘴裡塞,孩子的嘴動都不動。

「你的孩子多大了?」

「一歲多,丫頭子。」

「這麼小,她怎麼能吃雞骨頭呢?」

「孩子身體不好,營養跟不上,我讓她唆一嗦雞骨頭。」

這是一個二十一世紀,一個舉辦過國際奧運會,一個自稱經濟增長率世界領先的地位的國家一位婦女懷裡的嬰兒嗎?筆者以為回到了五十年前的大饑荒時代,看到了逃荒要飯的婦幼。這個孩子除了一雙不明亮的眼睛微弱的眨動,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皮膚沒有絲毫嬰兒的粉嫩細白,沒有一點嬰兒的天真可愛。她的臉留下被太陽烤、被跟隨母親流浪的痕跡,成了老嬰兒。她的小胳膊就如一根細麻繩,有氣無力。她不哭不鬧,不笑不吵,好像知道自己沒有這些權利,只有安靜地躺在母親的懷裡。這位年輕的母親看雞骨頭也起不了作用,撩起衣襟,用乾癟的、很多日子沒有清洗的乳房哺育這個嬰兒。這時,筆者看見了這個孩子乾瘦的、沒有一點肉的、布滿皺紋的小屁股。嬰兒的屁股應該是好看的啊,可是這個屁股醜陋得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慄。這是長期貧困,極端病弱的寫照。不禁令人想到:她和城市裡富人家喝著進口奶粉的孩子完全活在兩個世界。這個好像是索馬里抱來的嬰兒,她能活下來嗎?她的小屁股和習主席肥胖的臉,都代表著「中國夢」呀。

「你們是哪裡來的?」筆者問孩子的父親。

「我們是四川的,在新疆種棉花,現在回四川,不回去了,一年幹下來,落不下什麼錢。娃娃身體也不好。」

學校「吃」學生,年輕母親訴衷情

打從我們偉大的「貓論」總設計師一聲令下,醫療、教育、執法等等各行各業,一切向錢看。有錢歹徒變好人,留級生照樣可以上北大清華,這已經不是笑話神話,而是中國目前人人譴責又人人參與的社會現實。

做夢不用花錢,做中國夢卻要花大錢。生不起、養不起、吃不起、住不起、學不起、病不起、死不起已經成了老百姓的發愁夢、熬煎夢、惡夢。在西安聽一位四十歲母親對學不起的訴苦:「別說考大學有多難腸了,就說小學升中學,還要考奧數,就咱大人看都看不懂,別說是輔導孩子。但就是孩子成績好,也沒有用,人家學校提前早把名單都安排好了。再走個形式,我娃考上了西安××中學,先交了八千塊錢,算是擇校費,每個學生都得交。人家也不給開收據,誰敢舉報?一個年級十多個班,一個班五十多個學生,你看一年是多少錢?幾百萬的收入呀?怎麼花的,誰敢問?」

「後來一個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的孩子成績考的不好,你考慮你還上不上?』意思就是讓再交錢,我去找校長,校長說:『交三萬,沒有什麼可討價的,三萬。』這不過是家三類學校,人家有錢的、當官的根本看不上的檔次,人家都上一中、二中、外院。我想讓兒子上重點班,就給校長訴苦說:『我們是從農村到城市的,辛辛苦苦掙點錢不容易,能不能少收點?』好說歹說不起作用,校長還是要錢呢,上重點班就要交三萬塊錢,學費另外算。我想,孩子上了重點班,師資強,好學生多。還沒等我說話,校長說:『不然的話,我給你開個條子你去把學費一退。再找個好學校讓你孩子上。』我沒有辦法,就向親戚借錢交了三萬。但咱一個月才能掙多少錢?不吃不喝了?不供房子了?不得個小病了?」

「再說孩子上完大學,只要人家有人有錢,想上那一個大學上那一個大學。我表哥的孩子就沒有考過錄取分數線。但是我表哥關係硬棒。就等著填志願表,人家手裡有名額,這一個名額就給我表哥的孩子。如果沒有硬棒的關係,你分數再高也沒有用,人家的孩子五百七十,五百八十沒有走,我表哥的兒子四百分就走了,晚上十二點網上填的表,那時間誰監督呀?一分錢都沒有花,上的是西安財經學院。但是人情帳就欠下了,等人家有事,我表哥一定得給還債。」

「上了中學愁大學,大學上完愁工作。現在農村孩子大學畢業找不上工作,不然就是工資太低,一個月一千多元不夠養活自己。就別說買房子娶媳婦,大人想幫忙也有心無力。所以有些專家說農村孩子就不應該讀大學,就應該在農村。那咱農村人就應該祖祖輩輩當農村人,種地、下苦嗎?這簡直是屁話。但我也發愁孩子大學出來怎麼辦?求誰去?」——這不是一個普通家長的心聲,而是成千上萬個焦慮的、疲憊的、一愁莫展的家長的心聲。

九月九日,恰好是「教師節」,筆者陪伴親戚去西安××中學接上初中的孩子,校門口許多家長手裡捧著昂貴漂亮的鮮花,還有月餅。我的親戚帶來兩箱子戶縣葡萄,一箱一百多元,準備送給老師意思意思。上百家長們開車、騎摩托車、自行車等在鐵門外,像對待監獄裡的犯人,其中還有白髮的爺爺奶奶。到了晚上九點多鐘,從早晨七點鐘就來到學校上課的孩子們終於出來了,走不動路,累得不願意多說話。家長有遞水的有拿書包的,有拍肩的有拉手的。每一天,學生和家長接接送送就是這麼度過,孩子壓力大,家長壓力也大。就是星期六、星期天學校還安排有補習。回到家,孩子一手吃飯,一手寫作業,眼睛已經開始打瞌睡。第二天,又得回到「折騰孩子、摧殘孩子、吃喝孩子」的校園。

沒有成長快樂的孩子、沒有時間玩耍看課外書的孩子、看不到藍天風箏雲彩的孩子,會做中國夢嗎?

 

回國一趟,方方面面嘮叨了這麼一大堆,是想讓朋友們跟著我中國夢裡遊一回,免費,沒有購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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