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彬彬應該投案自首
作者: 陳破空

專題

更新於︰2014-02-03 Print Friendly and PDF

遮掩事實,隱瞞真相,宋彬彬毫無誠意的道歉,立即遭到受害人卞仲耘的丈夫、九十三歲高齡的王晶堯斷然回絕,他直斥宋彬彬:「她是個壞人。她和其他人都受到毛澤東的支持。毛澤東是所有罪惡的根源。」


●維也納大學歷史學者魏格琳(左)2009-12
來北京探訪卞仲耘的丈夫王晶堯(右)。

宋彬彬終於道歉了,為一九六六年卞仲耘的慘死而道歉。作為高幹子弟、紅衛兵頭頭,宋彬彬帶頭造反,最先貼出揭發學校領導卞仲耘等人的大字報,並組織對卞仲耘等人的批鬥大會,卞被當場打死。

宋彬彬道歉,毫無誠意

北師大女附中副校長,文雅、慈愛的卞仲耘,被一群紅衛兵活活打死。紅衛兵使用帶銅扣的軍用皮帶和帶鐵釘的棍棒,對卞及幾位校領導人殘酷施暴,並用軍靴肆意踐踏她鮮血淋漓的身體。殘暴、殘忍的殘殺場面,遠超納粹德國。

宋彬彬是這群紅衛兵的頭,是這起殺人案的負責人、主犯。但她一直否認自己是凶手,並聲稱她不知道凶手是誰。然而,兇殺案就發生在光天化日和眾目睽睽之下,持續數小時,宋彬彬不可能記不得參與行兇的同學。只要公安部門立案偵察,斷無可能查不出兇手。

宋彬彬道歉了,但毫無誠意,她說:「請允許我表達對卞校長的永久悼念和歉意,沒有保護好校領導,是終生的傷痛和懊悔。」好一個「保護」!一個絕妙的推脫之詞。那時候的她,一個紅衛兵頭頭,何曾想到「保護」二字?在她那顆被毛澤東思想燒昏的腦殼裡,有的只是「消滅」二字,「一個階級消滅另一個階級」,一群人消滅另一群人,從肉體上滅絕,從地球上抹去。

遮掩事實,隱瞞真相,宋彬彬毫無誠意的道歉,立即遭到受害人卞仲耘的丈夫、九十三歲高齡的王晶堯斷然回絕,他直斥宋彬彬:「她是個壞人。她和其他人都受到毛澤東的支持。毛澤東是所有罪惡的根源。」

毛澤東教唆宋彬彬殺人

作為中共開國上將宋任窮的女兒,宋彬彬與其他高幹子弟一同造反,明顯得到了中共高層的直接授意。據載,那是文革中的第一起殘殺老師的事件。當天市委書記吳德就已知情。事後,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接見宋彬彬,問她的姓名,說:「文質彬彬?要武嘛!」意思是,她應該把名字從「彬彬」改為「要武」,她果然照辦,興高採烈。

顯然,毛事先已經知道了她的「英雄事跡」,故而有此接見、有此改名一節。然而,今日的宋彬彬,竟推說自己「從沒有正式用過這個名字。」能登上天安門城樓、接受毛的接見、並給毛戴上紅袖章,依據中共高層嚴密的安全慣例,絕非隨興而為,一切都是事先布置,經過精挑細選、精心編排。

當打死人的案例越來越多時,北京市委曾發文制止武鬥,但毛澤東出面阻擾,親自批示:不得給群眾運動潑冷水。毛的親信、公安部長謝富治則指示公安人員:「紅衛兵打死人,不用管!」

在由毛澤東鼓動、宋彬彬等人牽頭的「紅八月」裡,紅色大恐怖蔓延,僅在北京,就有近一千八百人慘遭虐殺,三萬三千多戶家庭被抄家、搶劫,十萬多人被驅趕出城、下放農村。(另有統計顯示:一萬多人遭虐殺,九萬二千多戶被抄家,十二萬五千多戶被驅趕。)

所有這一切,都是「毛主席的紅衛兵」所為,其頭頭,多為中共高幹子弟,即「紅二代」,也就是今日的「太子黨」。除了宋彬彬,還有鄧小平(總書記)之女鄧榕、劉少奇(國家主席)之女劉平平、陳毅(元帥)之子陳小魯、賀龍(元帥)之子賀鵬飛、薄一波(副總理)之子薄熙來、董必武(國家副主席)之子董良翩、孔原(調查部長)之子孔丹、喬冠華(外交部副部長)之子喬宗淮、李井泉(四川省委書記)之子李黎風⋯⋯他們的口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天下者我們的天下,我們不幹誰幹?」

自私的、淺薄的、廉價的道歉

道歉,懺悔,不免讓人聯想到俄羅斯文學家托爾斯泰的名著《復活》,那個男主角意識到,自己的懺悔,不過是為了求得自己內心的平衡,另一種自私。不同的是,托翁筆下的男主角,至少還為了那份懺悔而奔走、為受害人做盡可能的彌補。

而宋彬彬們做了什麼?排成一行,在卞仲耘的塑像前鞠躬,拍成照片,登上報紙,再次「揚名天下」?不久前,中共已故元帥陳毅的兒子陳小魯也道歉了,相比之下,語調稍微真誠一些,他提到文革「侵犯人權」以及未來「中國法治」的必不可少。但採訪他的外國媒體說:「從表面上看,陳小魯沒有顯露出多少悔恨終生的痕蹟。」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是推諉;與其說是向人懺悔,不如說是自求平衡;與其說是為了別人,不如說是為了自己。

宋彬彬們的道歉,如果不能上升到批判毛澤東的罪惡——文革的始作俑者;如果不能上升到反思現行制度的罪惡——文革得以發生的環境條件;那麼,那樣的道歉,就永遠是淺薄的、廉價的。沒有深度,毫無真誠,等於另一種意義上的盲目。就在二○一一年,宋彬彬還夥同張玉鳳等人,在北京人模人樣地紀念毛澤東,她們「永遠熱愛的毛主席」。

母校評宋「榮譽校友」,集體無恥

二○○七年,宋彬彬曾就讀的北師大女附中、現已改名為北師大實驗中學,假人民大會堂舉行六千人參加的「九十周年校慶」大會,會上,向九十名「榮譽校友」頒獎,其中就包括宋彬彬。大會這樣介紹她:

「宋彬彬在校學習時熱愛學習,熱愛集體,關心同學,尊敬師長,嚴格要求自己,積極參加社會工作,高三加入中國共產黨。在一九六六年八月十八日,主席接見紅衛兵時,為主席佩戴上紅袖章。在文革中曾受江青等人迫害,後響應國家號召去內蒙插隊;十年動亂後,出國求學、工作,研究生學歷。」

「尊敬師長」?顛倒榮辱,混淆黑白,莫此為甚。「為主席戴上紅袖章」,仍然是宋彬彬最大的榮譽,也是北師大女附中最大的榮譽。「受江青等人迫害」,宋不過是被毛利用之後又拋棄的千百萬青少年之一;日後下獄的江青,又受誰迫害?「出國求學」,這幾乎是所有中共高幹子弟後來的路徑,到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鍍金,與當初他們喧嚷的「無產階級理想」背道而馳,人格分裂。

如此校慶,集體瘋癲,集體沉淪,集體無恥。這個校慶大會,命名為「光榮與夢想」,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諷刺:一個帶頭武鬥、暴力最烈、以學生打死老師和校長而聞名天下的中學,居然自我標榜為「光榮與夢想」!等於承認,這個中學,至今依然擁抱暴力價值觀。

文革大屠殺,至今未清算

古語云:「知恥者近乎勇。」如果宋彬彬真有悔罪之意,應該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要求公開審理當年的一樁樁凶案,為受害者昭雪。如果中國公安機關拒絕受理,則應投案自首到國際法庭,讓發生在中國的反人權、反人類罪行,得到世界公義的審判。

在國際法庭上,形形色色的大屠殺、反人類罪、種族滅絕罪或戰爭罪,大都受到起訴或審判,納粹德國屠殺猶太人,日本軍國主義禍害亞洲,柬埔寨紅色高棉屠殺四分之一人口,米洛舍維奇的戰爭罪,蘇丹軍政府製造達爾富爾大屠殺⋯⋯然而,發生在當代中國的大屠殺,包括文革大屠殺,成為罕見的例外,罪行依然未受清算,兇手依然逍遙法外。

「紅二代」,「太子黨」,文革是他們的,今日中國還是他們的。文革,針對億萬民眾的紅色大恐怖,表面上,成了過去式;然而,紅色江山依舊在,扼殺民主、自由、人權的紅色大恐怖,依然彌漫於神州大地,如霧霾的肆虐,只是,包裹了一層「改革開放」的外衣,讓一些人雙目迷離,識不透表裡,辨不清真偽。

這或許也容易解釋,為什麼時至今日,中南海裡,還有人崇毛、頌毛、保毛?因為,中南海裡的那幾把交椅,仍然是他們吃穿不愁、享樂無度的鐵飯碗;天安門廣場的那塊發黑發臭的臘肉,仍然是他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神食糧。

有人說,道歉,總比不道歉好。從最低層次上來說,也是。這種道歉潮,至少有一個好處:提醒習近平的「太子黨」政權,遮掩文革、捧毛、朝左轉,開歷史倒車,注定是一條死路。懸崖勒馬,猶未為晚。

二○一四年一月十九日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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