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張邦倫
作者: 高 風

文化走廊

更新於︰2014-08-10 Print Friendly and PDF

中國足球史上四十年代的張邦倫被號稱鐵門,參加過兩次奧運會,為無數球迷的偶像。可憐鐵門文革中歷盡劫難,被摧殘成了廢鐵。

沏一盅永春佛手烏龍,鋪好稿紙,老派人還是習慣爬格子。

那麼今兒個寫甚麼呢?遊目窗外,層巒疊翠,天藍雲白,好一個晴朗清晨。卻偏偏傳來一陣狗叫。山幽老犬吠,頗殺風景。有點似鄺保羅政治傳道,刻毒嘲諷七一示威港人,吠了十幾分鐘。這位大主教政協委員,看來「保羅」應改名「保皇」;宣揚向阿爺示忠之道,則「聖公會」大可改成「聖爺會」,再加上「三自愛國」。打住,不寫這一單,免污 了我枝筆。

昨凌晨剛看完世界盃德阿決賽,滿腦袋都是足球,不如寫寫有關的題材吧,因為驀然有個崇敬的球員閃現在眼前,他叫張邦倫。

張邦倫是守門員,號稱「鐵門」。中國微不足道的足球史上卻有三位響當當的龍門,三十年代的周賢言,四十年代的張邦倫,五十年代的張俊秀。其實也不過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七石缸門裡大而已。中國人一向有自大的「優良」傳統,這三位鐵門,被譽為「長江天塹」、「萬里長城」,也端的笑掉西班牙葡萄牙隻大牙。不過在我少年時代,對張邦倫和張俊秀十分佩服,尤其是當時已收山的張邦倫,簡直是偶像。

這次世界盃,上線我看好德國,下線看好荷蘭,荷蘭與阿根廷四強一役,互射十二碼,荷蘭成也十二碼,敗也十二碼,準決賽含恨止步,令我扼腕。不過阿根廷門將羅美路表現神勇,連救兩個點球,真的很欣賞。記得巴西對墨西哥,墨西哥那位龍門叫奧祖亞,也非常了得,救出尼馬的必入球,至今仍令我回味無窮。

好了,說回張邦倫。我讀的初中是由一間美國教會學校與一間美國教會女子中學合併而收歸國有,變成市立初級中學,新校址則在女校。校內有室內籃球場體育館,另有足球場。男校一併進去,足球場就熱鬧了,我放學後也喜歡踢足球,初二還被選入校隊,兩年間參加過八場十場校際比賽,印象中從未贏過。高中入了省立高級中學,卻沒有足球隊,讀大學亦然,好像只有復旦排球隊存在,幾乎是上海青年軍。我一足球「生涯」就只有初中那兩年,校隊中有位學長是蘇州市青年隊的,他跟張邦倫有些親戚關係,給我們講了很多張邦倫的威水史,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張邦倫與李惠堂過招?

那是二次大戰結束後的事,香港恢復了港滬埠際足球賽。那時香港足球在亞洲首屈一指,在國際上也有些名氣,皆因港隊有位球王李惠堂。那場在上海的港滬大戰,優勢在港隊,頻頻發動猛攻。滬隊主守,展開一場龍門保衛戰,張邦倫又屢屢救出險球,化險為夷。下半場快將結束,上海隊即將求和得和,龍門前仍險象環生,混戰之中,上海隊一後衛禁區犯規,由球王李惠堂主罰十二碼。全場三萬多觀眾全是求和派,此時鴉雀無聲,人人倒抽一口冷氣,這下完了,球王必一箭定江山。球迷屏息以待,哨子響處,球王舉腳怒射,足球直飛龍門左下角,張邦倫沒有捉錯路,倏地向左魚躍飛撲,成功撲救,球迷喜出望外,歡聲雷動,萬口連呼,「鐵門」「鐵門」「鐵門」!

張邦倫在四八年與五二年參加過兩屆奧運會足球賽,其後退役。這位滬江大學化學系的畢業生進了信誼藥廠任職工程師。直至文化大劫命,我得到的確切消息是,張邦倫曾被兩次抄家,關進牛棚隔離審查三年有餘,然後下放勞動當雜工,三次患上肺炎,更兩次進入精神病院⋯⋯一代「鐵門」給摧殘成廢鐵。假如張邦倫逃過劫難,又長壽的話,該是近百歲的人瑞了。流年似水,滄桑如夢,「鐵門」如果看到這幾十年大陸足球爛到這個地步,打假波司空見慣,守門員成了賭博集團的臥底,何止欲哭無淚,真次精神分裂有份。

強國的事,毋須他人置喙,若強國要參加世界盃,憑大把錢,還不拿下大力神盃?是嗎?強國什麼都強,超強,除了足球和人權。

(二○一四年七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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