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擺脫清教徒式的禁忌後，女性有了很多毛時代不可想像的自由，但是代價是女性的商品化史無先例且不可收拾。西方人亦嘆為觀止。現有一些女權運動的萌發，卻遠遠不能抗拒男權主流。

●嚴隱鴻是知名畫家嚴正學的女兒。（小圖）
她的《一個人的戰爭》表現女性和國家權力
的關係。是2013 年出名的中國行為藝術。

國際先驅論壇報駐北京記者狄雨霏(Didi Kirsten Tatlow)是一位中國現代藝術的熱心關注者。她在她的專欄中介紹過嚴隱鴻、李小沫這些前衛的女性藝術家。她寫過這樣的報導：

女性藝術家在台上    被男性侵犯

在上海北面的海安縣，生活驚人而殘酷地模仿了藝術。就在畫家和行為藝術家嚴隱鴻登台演出時，兩名男子衝上舞台對她進行騷擾。她表演的是舞蹈《一個人的戰場》，作品意在表達她對性暴力侵犯女性的激憤。表演的一個瞬間是，她用雙手倒立，讓裙子落下來，現出她畫在緊身舞蹈服上的面孔：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她要表達的意思是，性暴力的發生，相當一部分是代表著國家的人所犯下的。

整個演出過程中侵犯一直持續。她躲避著兩名男子衝上台來的強吻和亂摸，那兩人將她摔倒在地，把手伸進她裙子裡。而周圍的觀眾並沒有多少真心幫助她的意思，而是站在四周，用手機和攝像機記錄這一事件。

她報警了嗎？沒有。「在這裡，這種事怎麼報得了警呢？」她反問道。「這些人對我的干擾展現了社會的墮落。我們的社會就是這樣墮落的。」藝術評論家程美信說，他認識那兩名男子，他們都是居住在北京的 藝術家。

另一位行為藝術家李心沫也有相同的遭遇。也在當天下午的海安，又有一名男子干擾了她的作品《泉》(Mouth of the Spring)的表演。她說，在一位女藝術家抗議女性承受的性暴力時，公然對她進行性侵犯，這等事情有誰能編造得出來？

李心沫穿著她標誌性的白衣，一言不發地坐在舞台上。舞台是一方寬闊的場地，地面塗白，背靠著一堵白牆。她喝下裝在白色茶杯裡的墨水，然後把墨水從桶里往自己身上潑，最後把桶里的液體從頭頂傾倒而下。墨水象徵著幾千年來中國官方文學、哲學和政治思想對女性內在的毒害和外在的玷污。李心沫眼中，這些思想無一不是以男性為中心的。

視頻中，她憤怒地抓起一隻茶杯扔了出去。最後，她邁著僵硬的步子走下了濺滿黑墨的舞台，臉上滿是怒容。「這是不請自來的擾亂，我感覺遭到了侵犯」李心沫說，她因為所持的女性主義觀點遭到了來自中國男性藝術家的諸多批評。他們和別的男人沒什麼兩樣，」「我覺得真噁心。」但是他們認為李心沫和嚴隱鴻這些事件，包括對嚴隱鴻的性侵犯，他解開褲子拉鏈，掏出陽具——都是「互動的藝術」。而嚴隱鴻說，如果要說視頻一開始她看上去還是在面對騷擾逢場作戲，這只是因為她是一名真正的藝術家。那名男子在她身上亂摸的時候，她所全神貫注的還是保護這場表演，還有舞蹈服上的警察畫像。「要不然，我的表演就全毀了，」她說。

●廣州一群女工的維權照片。

廣州女性員工捍衛陰道自主權

在廣州，也有這樣的女權主義在默默地滲透。但她們不是藝術家，而是女工。四個穿著T恤和內褲的女性在相機前站成一排。她們中的一個，鄭女士，單膝跪下以便露出她們身後白板上用紅筆書寫的大膽文字：「我的陰道不做勞動贈品！」這些女人的大腿上也都寫上了字：「非贈品。」一位攝影師拍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成為一群女權倡導者發起的網上運動的標誌。這個運動由一個近期發生的強姦致死案引發。一位在重慶一家國企工作的二十歲女員工被她的上級要求同去一個晚餐聚會。隨後她被這位上級的朋友性侵，並最終因為在強暴時受傷而死亡。中國媒體報導了這一案件。

這女權運動的組織在廣州。她們說在全中國有超過一百名志願者。因害怕引來政府審查，她們很低調行事。中共對這些組織成為政治團體的潛在可能十分警惕。

她們將這張照片發在Twitter的社交網站、新浪微博上，很快吸引了數百轉發，並在網上論壇及微信上被轉載。德國之聲等外媒隨即轉發。

女性的身體長期以來被僱傭者看作是雇她們所帶來的免費福利，且招聘人員通常偏愛「工作之餘有賞心悅目功能」的、老闆赴宴能帶得出去的女性。一個自稱是社工的評論者說，這種職場文化確實存在：「領導提出陪酒，女性拒絕很有可能就要失去一份工作，接受又會被認為輕浮，還可能遭到性侵。」

女性員工在工作時間以外陪單位領導赴宴在中國很常見。在中國，生意往來常常是在宴會桌上通過沒完沒了的敬酒達成。重慶強姦案的報道稱，那位領導的朋友和受害女性事發時均嚴重醉酒。這已是商場的「家常便飯」。一位中學女教師被校長強迫參加一個宴請，席間她陪八名官員喝酒。酒後被強姦。當然，也有更多的男性陪宴飲酒，他們絕不存在有身體被「性剝削」的問題。 

女性陪同赴宴即使沒有性資本的剝削，女性外表一樣有不可忽視的利用價值，尤其是一些姿色出眾的女孩子，可以幫老闆吸引更多的客戶和資金。在這方面，有女權主義者，也提出了非議。要求老闆為陪宴的女性職員支付工資之外的報酬。

著名的女性權利維護者葉海燕認為，只要職場中的權力天平向男性一方傾斜，女性就會繼續被剝削，因為女性想要打破潛規則太難了。「如果你拒絕，你就會丟掉工作，」她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看到那些小到女工，大到漂亮女主播和老闆、領導人之間的醜聞不斷。」

「男性一定要改變他們的心態，」葉海燕說。「一個男人應該為他覺得在談生意的時候有一個漂亮女人陪在身邊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而感到羞愧。」西方新聞界看到了中國這種廣泛存在的男女不平等現象，他們也知道，中國要形成一個歐美社會那樣規模的女權運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