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鬼簿
巴黎,你瘋了,我還活著。 在中國找不到中國, 就像在巴黎找不到巴黎, 但是在1989年我找到了1789年的雨。
巴黎今天的陽光無罪, 魎魅們也游泳在燃燒的粒子海。 我也是藍色的,但不再追求忘記, 痛飲著這微醺世界,如瓶中魚。
二十年後,在巴黎我只認識八大山人, 不是杜布菲。我曾經是杜布菲, 全身是灰色堆就的塊壘,再刻出一個鬼臉; 但現在我就是老木,長出了雷點般蘑菇。
我在月臺上吃我自己, 目睹二十個、二十個中國人成團過去, 他們已經買下噩夢與LV ,他們終將買下 北大和巴士底,買下我被竊的一部鬼魂史。
我已經埋得深了,頭上是整個世界的屍骸, 總有青年挖脛骨為橫笛輕吹。 我不出來,我在地鐵站裡走了一萬圈, 一萬圈都是黑絹花編織——
走成一個廣場,為我自己。 我再次在水面上寫字: 一部沒有聽眾的宣判書。 但是我能聽見——我長出了烏雲般木耳。
(老木,北大詩人,天安門廣場學生組織宣傳部長,六四後流亡法國,傳說他一度瘋了,在巴黎行乞、睡地鐵車站,如今情況不明。) 2009.5.24.-25.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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