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界離心傾向增長
作者: 蘇仁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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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2011-07-05 Print Friendly and PDF

● 中共為茉莉花革命所驚恐亂抓人,引至國際社會強大反彈,民憤四起。知識界離心傾向越來越大,黨內矛盾也趨向明朗化,大變革腳聲近了。


● 6月22日維權藝術家在國際社會壓力下獲釋,次日一早走出家門,感謝媒體的關心。(美聯社)
 

  五十二年前,社會主義陣營中有名的中國紅色詩人艾青,在面臨反右整肅時,以為會逃過一劫,因為他有國際聲譽,但事實是當局并未放過他。半個世紀後,這樣的事件重演,艾青的同樣享有國際聲譽,被稱為中國的安迪華荷的藝術家兒子艾未未,在今年四月三日被當局拘押,然後當局發動國家機器瘋狂抹黑他。

  中共當局置國際影響於不顧,悍然將艾未未下牢,這和諾貝爾和獎得主劉曉波於○八年十二月被捕,○九年聖誕節判重刑十一年一樣,是中共近年罕見的無視國際壓力,以強硬手段鎮壓異議人士的行為。

捉放艾未未和茉莉花革命有關

  但艾未未的被抓,大家以為中共這次猶如對劉曉波案一樣,會一直強硬到底,但想不到在關押艾未未八十天後,於六月二十二日以其已認罪而准予「取保候審」,釋放了艾未未。

  艾未未的一抓一放,與中國目前的整體政治大氣候有關。

  中東爆發茉莉花革命,中國互聯網出現熱烈回應,呼籲發起中國茉莉花革命,中共立即展開六四以來最大規模的抓捕行動,許多認為不可能抓捕的人,如艾未未、四川作家冉雲飛等都被捕 。但據悉,中共迄今未發現所謂茉莉花革命的發起人(傳實際為海外民運人士的運作)。和艾未未一樣,其中一部份已陸續獲釋,但他們出獄後都反常地保持沉默 。

  他們在獄中究竟遭受了如何可怕的身心折磨,外人無從知道。據一位剛獲釋者的私下披露,他曾連續三日被禁止合眼睡覺,精神完全崩潰。在茉莉花革命中曾被關押的上海女律師李天天透露,當局掌握了她個人性生活情況,以此威脅她,說不就範會公佈出來糟蹋她的名聲。據悉,獲釋的人都被迫寫了悔過書。因為,寫了放人,不寫不放人。

薄熙來說危言中國會出大問題

  北京一位消息人士說,當局這次如此下重手,應該說是出於恐懼的反應。這次他們是真正的嚇壞了 ,在蘇東波巨變後,中共首次有了可能失去政權的危機感。

  最近《重慶晚報》報導說,薄熙來在六月二十二日的政法系統會議上說:「硬要把打黑說成黑打的人,就隨他去編,去說吧,那是另一個問題了,世界觀的問題。中國真要出了甚麼大問題,他們是要喝酒的。」薄熙來最後這兩句話,實際道出了中共內心的真實恐懼。被很多人抓住,大加發揮。

  一向與中共關係良好,常常為中共說話的台灣知名媒體人陳文茜日前在台灣《蘋果日報》上撰寫文章〈出走中國〉,一反以前唱好中國的調子,幾乎是危言聳聽地指出,目前中國貧富對立尖銳,「社會衝突往無解甚至惡化的方面走」,讓人嗅覺到危險的時代風暴可能正在形成 ,中國大陸已掀起一波逃離中國的移民潮。作為親中共的台灣媒體人,陳文茜此文可以說是一個風向標。

  現中國社會貧富對立,官民對立之尖銳,已接近爆炸的臨界點。(見本期許行先生文章)而且精英階層也出現值得注意的新變動。

精英階層離心趨勢越來越大

  在茉莉花革命中,中共抓了一大批民間異議人士,在高壓下這些人暫時失音,但實際整個社會有別於中共主旋律的聲音相當強大,甚至越來越強大。一位學者說,在六四後已成為中共既得利益一部份的知識精英階層,現已出現強烈的離心趨勢,對當局和時局持批判立場,挑戰現行制度的體制內外知識份子已越來越多 ,包括許多在當今中國社會有很大影響力的知識分子。這種趨向之明顯,任何人都可以明顯感受到。

  一位嗅覺很敏感的網友指出 :這兩年之內各民間媒體,甚至一些主流官方媒體,越來越明目張膽地表現出反叛的意識 。以前大家認為似乎中國之大,只有南方報系一家敢於發出異議的聲音,但是現在是幾乎每一家媒體,不管是傳統媒體,還是網絡媒體,不管是自由派的,還是以前拍官方馬屁的帶有「民族主義」色彩的一些「主旋律」媒體,都在明目張膽地打擦邊球,或明或暗地攻擊政府,表現出很強烈的「不臣之心」,其大膽程度,比南方報系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就連中共黨報《人民日報》,都在時不時地冒出一些雜音,唱反調。

王朔也預言中國在大變革前夕

  平時少談時政的大陸作家王朔日前也在微博上對中國的現狀作了類似的評估。王朔認為中國正處於大變革的前夕:「越來越多的人在挑戰體制,而且還在愈演愈烈:南科大,不通過高考招生,挑戰了教育體制;李莊案,錢雲會會案,湖北出租車案,斯偉江等人挑戰了司法體制;沿海一帶的電視台開始挑戰新聞體制;無數人站出來參選人大代表挑戰了政治體制。社會大變革在即,不是任何人能左右的。」

  中國社會的變革,社會菁英的動向是關鍵,目前中國知識界的活躍狀況是否有點如六四之前的情形,是值得關注的。

國際支持艾未未,報復中國驕橫

  另一方面中共的威權也大不如前,而這是後極權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後極權的特徵是,極權體制基本沒有改變,但其威權卻在逐漸被解構中,因此威權式的領導人現在成了百姓公開調侃的對象。「影帝」「習胖子」「勃起來」(薄熙來)這樣的稱謂在網上和公開場合可說是百無禁忌。「共匪」、「毛賊」也是網上常見的洩憤語言。而且老百姓不怕官,只怕管,薄熙來雖然鐵腕,但怕他的只是重慶人,一出重慶,罵他的人遍天下,薄熙來亦無可奈何。

  極權政權的統治很大程度是建築在以恐怖手段形成的大眾恐懼上,但人民的恐懼開始消失時,民間就敢於挑戰現行制度。這就是為何現在中國社會衝突如此劇烈的原因之一。革命不一定發生在當權者鎮壓最狠的時候,但一定發生在老百姓已無所畏懼,甚至敢於以死相爭的時候。日前江西撫州政府機關的五連環爆炸案,一定讓當局不寒而慄。據說事後,當地長期上訪無果的拆遷戶都獲得了合理賠償。

  對於艾未未和他的藝術工作室四名義工全部獲釋,北京消息人士認為,主要是兩個原因 。一是國際反響太大,中共真正感受到壓力。二是黨內有分歧 ,有溫和派主張不必把弓弦繃得那樣緊。他說,中共不顧艾未未的國際影響力抓了艾未未,國際反響之強烈,也超出了當局的預期。重判劉曉波使劉曉波獲諾貝爾和平獎,中共黨內已有意見說,對劉曉波的處理是否表示中國不需顧及國際形象?中國是否已忘記了鄧小平要韜光養晦的遺訓?

溫家寶唱反調,兩派公開爭論

  據悉中共已意識到這兩年因經濟實力增強在外交上的驕橫已造成在國際上四面樹敵,使「中國威脅論」大行其道。零九年十二月丹麥哥本哈根氣象會議,中國氣焰之囂張,讓歐洲各國政要瞠目結舌。據說,當丹麥首相發言時,中國代表團一位副團長甚至毫不客氣三次粗暴打斷首相的發言。當時一位現場目睹的中國記者即說,中國這樣驕橫跋扈一定會引來報應,到時人家一定會還以顏色。

  如果中國國內無深重危機,中共肆無忌憚,在國際上的驕橫可以繼續下去,但目前中國是內憂外患,中共顯然已意識到這一點,最近圍繞南海主權之爭與菲律賓、越南的關係突趨緊張,中共的姿態就放得特別軟,使得國內的民族主義憤青大為不滿。因此國際社會在艾未未一案的強烈反應,對中共確實是有壓力的。有人說,如果劉曉波案在今個夏天審判,中共可能不敢判得那樣重。


● 俞正聲支持獨立候選人。(本刊資料)

俞正聲上黨課支持獨立候選人

  中共黨內出現分歧,首先是溫家寶出來唱反調,而最近更演變成兩派之間公開爭論。中國一些民間人士要出來選人大代表,自稱獨立候選人,全國人大法工委負責人說「獨立候選人沒有法律依據」,中央黨校的《學習時報》立即予以反駁,而站出來批評的體制內外學者更不計其數。六月十三日北京日報發表中央編譯局副局長俞可平文章,尖銳反駁中央政治委秘書長周本順於《求實》上發表的「公民社會陷阱論」,指周之說是文革語調公開判處公民社會死刑。這樣尖銳的公開交鋒在過去是罕見的。

  除溫家寶,中共政治局委員上海市委書記俞正聲六月二十日給上海交大五千師生上黨課,大膽講了許多敏感問題,涉及包括土改、文革、中共執政前景等,說文革是一場災難,他一家有六七人死於文革,這不光是毛澤東的錯,也是黨的錯誤。俞正聲還談到了獨立候選人現象和湖北的獨立候選人姚立法。表示了明顯的支持。他說:

  「我在湖北時,潛江的書記說,我們有一個群眾推薦的候選人選上了,經常怎麼怎麼樣。我說,你要區分情況,群眾推薦不能認為是不正常的現象,要分析四種情況:第一種是有的人是真正希望參與對黨和政府的監督,這個是要支持的;第二種是他想參與監督但沒有經驗,有時候說話偏激,這個也要支持,不要在乎;第三種可能是為了個人出風頭,我看也沒有甚麼了不起;而第四種可能就是出於想推翻現有制度,追求西方制度。」

  俞正聲問這位書記,姚立法處於哪種狀態?他說還沒有到第四種。俞說你還是要幫助爭取,不管是處於哪一種,只要他講得對,你們都要改正你們的工作缺點,即使是不對你也得改正你的缺點。俞正聲說,「後來縣裡說,美國國務院請姚立法去考察美國民主制度問怎麼辦?我說讓他去呀,這是他的權利,但是你要告訴他,你這麼走下去性質是要變化的。」

  此外中國社會左右兩派的爭論,體制內各方意見的交鋒都空前激烈,這都是社會大變革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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