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宮紀念911恐襲週年的肅穆情景，不禁想起16年前，小女在孕育中逃難的那一幕。紐約交通中斷，妻子步行四小時才從曼哈頓脫險回家，我在香港面對浩劫直播到天明。去年我們有慕尼黑-柏林之旅，再次體驗作為一個20世紀人活下來的幸運。

白宮紀念911事件16週年：美國永不屈服。

看到科隆、德累斯頓等城市被盟軍炸成蜂窩狀的大片廢墟，念及在廣島原爆紀念集會目睹的悲情，現代戰爭的殘酷超過想像。進而沉思二戰後的反戰潮，冷戰時期的韓戰越戰。記得1999進入二千年前夕，我們雜誌懷抱無限憧憬製作大規模專題告別血腥的世紀，推崇葉利欽沙皇葬禮講話……只不過一年，世貿雙塔轟然倒塌，猶如夢醒，啊，戰爭還沒有結束！

一年秋風又起，樹葉開始飄落。女兒已在高中和同學們討論什麼是「烏托邦」，回家和她心愛的小貓親熱。敏感的紐約數十萬華人享受著無所不在的自由，他們早已是亞馬遜優質電商服務的客戶，iphone十週年，對喬布斯的緬懷不亞於西岸，已故Steven Jobs雖是蘋果的CEO，但他不是兜售小擺飾的庸商，而是一位新科技偉大的發明家。年輕的手機友在期待iphone8的上市。更多的華人則是期待郭文貴，說紐約五個中國民主黨也抵不上他「一人敵一國」。19大還有一個月。與其坐待習大大做秀，不如溫故而知新。

二戰中被炸爛的德國城市。

九月充滿中國現代史的迷瘴。9月3日，是國共認同的抗日戰爭勝利日。可是，究竟誰是勝利者？誰竊取了勝利的果實？誰一再面謝皇軍侵略中國，否則我們還在山溝裡？國軍浴血犧牲206名將軍，共軍卻蟄伏延安整風三年，「紅太陽升起」，高華名著成禁書，孫平回憶錄更揭毛私通日軍指揮部。9月還有驚天動地的913事件，那是中共元帥林彪1971年叛逃而死的46年祭日。林彪曾助紂為虐法定王權接班人，可是文革搞了一半，他發現B52是當今秦始皇，將國家變成絞肉機。弒君不成身先死，卻使文革開始陽痿，毛也短了陽壽，促成一代人的覺醒。可是共產黨百般掩飾這個大醜聞，至今不敢取回KGB密藏的林彪葉群頭顱和三叉戟黑匣子。

開放出版的反戰作品。燃燒的韓戰士兵屍體。

九月更大的日子，屬於9月9日暴君毛澤東駕崩。正如劉曉波所說，人民無法打倒皇帝，還有天助（毛澤東總會死）——當上百萬人死於按比例殺人的鎮反時，當數千萬農民死於飢荒時，當數十萬知識分子死於苦役和自殺時，當大大小小劉少奇彭德懷死於批鬥和酷刑時——多少人咬牙切齒渴望這一天。或許還有人懷抱「歷史是人民寫的」而死去。然而，41年過去，中國還有人要做毛第二，把今天的發財致富歸功於毛留下的黨軍體制，西方則不乏學者名人欣賞毛的理想主義。殊不知即使毛的死，也從未得到應有的交代，審判四人幫時，江青和張玉鳳爭奪鑰匙的那個神秘的文件櫃，究竟是藏有罪證還是最高指示？四代繼承人沒有一字透露。

911恐襲16年後，作者女兒和她的兩位表哥已長大成人。（前右為作者）​

他們奉行老鄧的手法，不學蘇共在理論上和重大決策上觸犯毛。「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就是一個核心價值的禁區。萬惡之源出於此經典。毛視戰爭為革命暴力的不二法門，今天人們推崇喬布斯改變了現代人的社會關係和生活方式。毛卻大言炎炎：這個世界只有槍桿子才可以改造！1957年他在莫斯科世界共黨會議上狂嘶，核大戰不可怕，中國人死了一半還有一半！嚇得東歐領袖下來喝咖啡手都發抖。這種戰爭崇拜，一脈相承，於今為烈。今天的槍口首先是對準要自由的臣民——在瘋狂追求西方物質文明的同時，對政治領域實行成吉思汗般的野蠻控制！這樣荒謬的邏輯還要維持多久？2049？建國100年？一位西方評論家稱，你電視機再多，卻看不到節目，我們不認為你是大國。最近嚴控互聯網的升級，中國物質浮華和精神貧乏的兩極發展，猶如朝鮮的核恐怖和西方的寬容背道而馳一樣，仍無止境。天啊，一個毫無現代意識、以「山大王」自命的始皇帝，死於這個秋天已經四十年，他的魔法還頑強地纏繞著一個愚昧的民族。豈不令人有萬里悲秋之感！     (2017-9-13 紐約)

【附註】承朋友詢問，那個神秘的文件櫃是怎麼回事？我冒昧猜測，極可能與毛的「遺囑」有關。毛是一個愛耍筆桿子的人，他不是猝死，有足夠的時間交代後事，包括他最不放心的權力移交。因此，他留下不只一份文件的可能性極大。結果，華國鋒的繼任，僅憑『你辦事，我放心』一個不像樣的字條，就定了乾坤。這是非常滑稽和毫不負責的兒戲！可以設想，假如毛留有正式遺囑或類似文字，交代江青接班。那麼抓捕四人幫就完全違背了偉大領袖的聖旨。該當何罪？——在當年，這是天大的事。因此，文件櫃要絕對封存。後來，曾經有不只一個毛對身後權力安排的版本流傳，包括江青任黨主席的意旨。因為當局無人理會，更沒有正式文件作證。這樣大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希望有資格的人出來說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