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總參謀部》出版前言
作者: 金 鐘

專題

更新於︰2018-08-07 Print Friendly and PDF

這本書是關於兩代人的故事:中共軍中榮辱與共的兩父子。

父親羅瑞卿——毛時代三大權力槍桿子刀把子筆桿子,三者居其二。曾任公安部長、總參謀長。竟一夜間成為文革的反黨首犯,不惜跳樓以死抗爭,終於死在腿傷醫療時。

兒子羅宇——在父蔭下長大,清華大學畢業。文革中因父之名而入獄五年,也是一樣的剛烈倔強。父復出,薦入總參謀部負責兵器裝備,和領導人的三大女婿共事,不願同流合污,1989六四後,分道揚鑣而離國,遭中央軍委開除軍籍開除黨籍。

時代背景則是毛澤東、林彪、羅瑞卿關於黨軍最高權力的大搏鬥。結果三家都在文革前後家破人亡,陪葬的是山河破碎,蒼生塗炭。

三十多年來,隨著有限度的非毛化,記錄20世紀最嚴酷的共產極權主義的各類出版物,包括中國大陸在內,已經不可計量,有真假難分的官史,有良莠不齊的野史。禮失求諸野,個人回憶錄是一個不可否認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香港成為這類非官方著作的集散地和總經銷。著作者大多為「不同政見者」、受迫害者和反對運動成員,鮮少來自中共權力核心和軍機中樞的圈內人士。我以為,羅宇先生是值得留意的一位。

僅以中共第一代巨頭毛、劉、周、朱、陳、林、鄧而論,其後人除卻官場、商場,就是庸瑣一堆。有誰交出過有如斯大林女兒回憶錄那樣的歷史考卷?羅宇本書的價值有待評議,但是他那出污泥而不染的灑脫,或如他所說,其父被毛林整得死去活來,而未參與一場完全脫離人民利益的權力鬥爭,那是全家的欣慰,這種悟性又有幾人?

羅家過去的特殊權勢,形成羅宇在大學時代已有的獨立思考和林彪家、鄧小平家、楊尚昆家的淵源。經由鐵窗反省和總參歷練,終於在六四慘案後實現人生的飛躍。而陪伴父親的最後幾年,是他承續乃父政治經驗的獨特機遇。這是我們非常看重的「信息來源」。出版社習慣於回憶錄作者的文風和歷史學家有所區別。

當一個有悠久的史記傳統的民族,記載真實被謊言與暴力騎劫六十餘年之後,我們可以做的,就是在廢墟的瓦礫中尋找那些發光的還有熱度的碎片。羅宇的書涉及中國政壇重要的人物和事件,探幽索隱,直言不諱;也寫出一個高幹家庭的毀滅與再生,他們的淚水和哀樂、保守執著與激憤、連同神秘的愛情,未曾渲染地展現一個空前混亂離譜的時代的場景,不乏精彩段落,給人以似曾相識之感。

我們尊重作者的感受。在其心路歷程的自白中亦有若干宏觀史論,鞭打中國封建主義遺毒甚為給力。(人物出場多有背景介紹,恕無加註之必要。加「按」處,為編輯部所作)

明年是「文革」發動50週年(1966-2016)。整肅羅瑞卿的上海會議196512月,已屆50年,那是文革的前哨戰。半個世紀如風消失,多少往事盡付東流。我們以謙卑的心情將本書貢獻給拒絕遺忘的讀者。

開放出版社總編輯  金鐘 

2015-9-12  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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