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曾孫蔣友柏:真正的貴族
作者: 網絡文摘

台灣舞台

更新於︰2018-09-03 Print Friendly and PDF

紀錄片《我的時代和我》最近一期的訪談嘉賓,邀請到蔣介石第四代後人、台灣知名創意設計公司創始人蔣友柏。這個被稱為“中國近代史上最後的貴族”的四十歲中年男人又一次進入了大眾的視線。

曾祖父蔣介石祖籍浙江奉化,祖父蔣經國與俄羅斯籍的祖母蔣方良在蘇聯結緣,蔣友柏身上有著1/4 俄國血統。

蔣友柏(右一)家族合影

身材挺拔外形俊朗,既有戰鬥民族的強悍,也有東方男人的沉穩和內斂。除了出眾的外形,敏感的身份也為他帶來了與生俱來的關注度。

蔣友柏和宋美齡

世人眼裡的他家世顯赫,媒體的閃光燈下彷彿行走的荷爾蒙,在台灣各大媒體,他更是少有的橫跨娛樂、政商兩個版面的公眾人物。

蔣友柏其實特別反感被打上“蔣家第四代”的標籤:“今天做為一個後代,如果還要用前輩幫你種的樹來納凉,你就沒資格姓這個姓。”

年輕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什麼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所以直到如今他還是保持著近乎“變態”的自律和勤奮:

每天清晨五點半起床,七點準時出門,八點到下午兩點上班,三點到晚上九點陪伴孩子和寵物狗,到晚上十點繼續投入工作。

他永遠是全公司最早到的人,正式上班前一個小時他會先去樓上的咖啡廳小坐,比劃一下手頭項目的圖稿;

召集員工開會的時候,看到不滿意的方案也會著急上火,但更多時候是沉思和自省。

也許是對絕對力量的追求,多年前他狂熱愛上了健身,每週不輟,練出了一身漂亮的肌肉線條,“因為健身能讓血管變粗,從而增加人的專注力和耐力。”

生於中國近代史上最顯赫的家族之一,蔣友柏頭頂的光環雖然耀眼,卻也承受著千鈞重負。

他的二伯蔣孝武曾感嘆:“做得好,外界說是應該的,甚至歸於先人餘蔭;做不好,則指責交加,甚至扣上有辱先人的帽子。”

最高權力的接班人一夜之間跌落回普普通通的平頭老百姓,歷經漫長痛苦的自我追尋,如今成為台灣最賺錢的設計公司創始人,蔣友柏的這四十年,每一步都伴隨著陣痛。

“小時候我真的就像擁有阿拉丁神燈似的,心想事必成,要什麼有什麼,直到有一天神燈被拿走,大精靈不再出現,我好像一下子被丟到一個看不到邊界的沙漠裡,什麼東西一下子都不見了。”

含著金湯匙出生,蔣友柏的童年張揚又跋扈,在很多人眼裡顯得有些魔幻,如今回憶起來還帶一點滑稽,“就很拽啊,畢竟誰上學會帶著保鏢啊,只有我有哈哈哈~”

上課鈴一響兩個隨從就在教室後面正襟危坐,上課忘帶課本還能打發他們回去拿;大小考試他的考卷永遠優先批改,訂正後再計分,所以他的成績總是特別好看。

那時候的蔣友柏天真幼稚,無憂無慮,“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想”,甚至在12歲之前,他都沒懷疑過自己是要當“總統”的天選之子。

直到1988年蔣經國去世,台灣政壇山雨欲來,一夜之間台灣最高權力不再與蔣家有關。

幾個月後父親蔣孝勇帶著全家人移居加拿大,隨後為了子女的教育,一家人又遷移到美國舊金山。

蔣經國去世

在加拿大蒙特利爾學校,因為語言不通、性格孤僻,他從前呼後擁的“少爺”變成被孤立不合群的華人中學生,扔到人堆裡都沒人注意。

最嚴重的一次,他被一個來自大陸的同學指著鼻子罵“蔣匪”、“蔣賊”,他還沒反應過來,生活就給了他一個重重的巴掌,顛覆了他從前對家族、對自我的認知。

那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混亂期,認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麼,跟周圍人如何相處,一直到大學之前,他都覺得“人生好亂”。

蔣友柏其實很感謝父親及時從政治漩渦抽離出來,讓他有機會早早學習如何“做一個凡人”。

可就在他飄蕩在人生的汪洋裡找尋方向時,1996年父親因病去世,一下子掀翻了他的小船。

蔣友柏和父親

這對20歲的蔣友柏是毀滅性的打擊,第二年他從紐約大學金融系一年級輟學,決心去江湖上闖蕩。

他去投行應聘,因為天資聰穎又有魄力,只用兩個月就成交了2300萬美元的單子,第一筆生意就賺進了160萬美金。

可彼時的蔣友柏並沒有想過財富意味著什麼。

有同學從國內來看他,他二話不說派出來回機票接送;朋友們派對聚餐,他指定最貴的米其林法餐廳,“你們能想到的我都做過,沒想到的我也做過。 ”

紙醉金迷的紐約大都市,他徹底迷失了自己。

更可怕的是這種空虛感並不像中學少年時片段的寂寞無聊,不是用幾杯薄酒就能排遣的,他開始思考自己是誰,到底想要什麼。

他想起小時候有一次全家去海邊玩,父親指著裂岸驚濤對他說:“想要浪花美麗,必須用力地衝擊岩石,雖然痛,但是值得。”

儘管很多年後他明白父親當年搬離台灣不過是出於遠離政治的私心,可他心中仍有被驅逐的隱痛。

那時候很多蔣氏後人選擇長居海外,遠離這片“傷心地”,但蔣友柏偏不:

“我不服氣,我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最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他選擇回到台灣,回到他出生的地方。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比起當年,台灣早已是另一番江湖。

沒有借助任何家族關係,也沒有動用任何人脈資源,他只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想知道自己在社會底層能不能活下來,如果有幸步入社會高層,會不會再一次迷失方向。

很長一段時間他月收入不過兩萬新台幣,相當於普通大學應屆生的起薪水平。可就在最拮据的日子裡,他萌生了做創意設計的念頭。

其實在台灣,設計師職業根本上不了檯面,他幾乎是抱著一絲報復心理,想找一個被人不屑的行業,好像那才是證明自己最痛快的方式。

蔣氏曾孫“自甘墮落”開設計公司,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就連母親一開始也很難理解,“一起坐下來吃飯,別人的兒子是醫生、律師,輪到自己的兒子,開設計公司”。

可蔣友柏不在乎。

他覺得乾乾淨淨地從零開始投入實戰,是最公平的。“這個願望,後來變成了寧願放棄自己的快樂,也要成為獨孤求敗的使命。”

2003年7月,他和學設計的二弟蔣友常共同成立了台灣第一家擁有國際設計師團隊長期進駐的設計公司——橙果設計公司,還打了半年的越洋電話請來了當紅設計師Michael Young。

蔣友柏和弟弟蔣友常

公司初創,一切都要從零開始,半路出家的蔣友柏有些力不從心。

“做生意本來就充滿無奈。”蔣友柏天生自帶一股貴氣和傲氣,彎下腰去求別人照顧生意的確太難了,可是該做的事情逃避不了。

公司其實也做過不少優秀的案子,可後來因為設計理念不合設計師離開,客戶也逐漸流失,到創業第四年,公司第一次出現了財務危機。

過年前兩天,兩位核心管理層請辭。

第二天他給每個員工包了8000塊的紅包,挨個道歉。他承認自己懶,沒有盡到創始人的義務,即便如此,到年後員工已經走得只剩一半。

“誰不想要走輕鬆的成功路?誰不想要靠父母?誰不想要在年輕時就走路帶風?” 可既然選擇了自我實現的道路,跪著也要走完。

有好幾次,他買了一杯外帶咖啡,獨自跑去坐在中正紀念堂的台階上冥想:如果祖父曾祖父還在的話,會對他說些什麼?後世子孫又將如何看待這兩位當過“總統”的祖先?

那段時間他每天處在無形的戰場中央,滿腦子都是公司的生死存亡:怎麼贏?怎麼活?戰糧哪裡來?如何練兵?如何借將?

每一個決定不僅牽扯自己的身家性命,還有公司裡上上下下幾十位夥伴的前途命運。

後來公司終於憑藉一支出色的產品線絕地反擊起死回生,經歷過人生一個個至暗時刻的蔣友柏也變得更加成熟和理性。

“一開始年輕,犯賤,就想做不可能的的事情”,可親身經歷之後發現,世上所謂的奇蹟不過是努力的另一個名字罷了。

熬過那一段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日子,他也終於明白,打仗是不可能不留下傷痕的,重要的是蹲在地上翻別人不願意翻的泥巴,而不是比誰站得帥,誰髮型整齊。

如今橙果已經是全台灣年輕人追捧的創意設計公司,蔣友柏本人也成了創業標杆人物,走在路上都會被求合影:“我關注你微博了!”他只能連聲道謝。

人們還會津津樂道“蔣家第四代後人”的趣聞軼事,但更多場合,他的名字前面是端正的一行註釋:“橙果設計公司創始人”。

他用十年真刀真槍證明,放棄顯赫家世捆綁的人脈和資源,選擇完全陌生的的創意設計行業,他依然可以做得有聲有色。

他也發現,越與過去劃清界限,前方的路就越寬。

“我是個武人,但設計界都是文人”。蔣友柏常常自嘲是個管不住的選手,又挑客戶,人對了可以拼命幫你做事,人不對就拜拜。

他曾接手改造位於西湖斷橋邊的蔣經國舊居,在得知有麥當勞入駐時立刻撕毀了合同;

他會強硬地告訴預算尷尬的客戶量力而行另請高明;他也不怕被全民diss,直言台灣流行的小確幸價值觀“很自私”。

也許堅守自我注定要失去某些東西,但蔣友柏覺得值。

“如果能一直保持天道酬勤的信念,珍惜與追求不斷成才的機會,人生應不會以平淡過場。到最後,或許就有機會體驗到「突然帥了一輩子」的成就感。”

18歲那年蔣友柏遭遇過一場車禍,高速行駛的車輛翻下懸崖,他卻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小命。

後來他給自己一個外號叫“懸崖邊的貴族”,時刻警醒自己,不要辜負生命的每一刻精彩。

“ 我不喜歡人家稱我是'蔣家第四代',我喜歡當我自己的'蔣家第一代'。

為了我自己和我的下一代,我寧願拋棄那'第四代'殘留的政治貴族利益,從零開始去開創屬於我自己的新天地。”

真正的貴族,從來只做他自己。

本文圖片來自微博@蔣友柏,《我的時代和我》、《楊瀾訪談錄》、《魯豫有約》等

 

參考資料:

南方人物周刊:獨家專訪蔣友柏

環球人物雜誌:對話蔣介石、蔣經國後代蔣友柏:“永遠站在懸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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