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的阿芙樂爾號
作者: 孫 越

地球村

更新於︰2011-08-13 Print Friendly and PDF

● 十月革命一聲炮響,誤導千萬革命者歷史真相卻是阿芙樂爾號巡洋艦一發空包彈,被布爾什維克利用掩蓋對冬宮的一場空前的打砸搶。


●停泊在聖彼得堡涅瓦河的阿芙樂爾號巡洋艦成為旅遊景點。(本刊資料)

  我在俄羅斯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儘管我落腳於熙熙攘攘的超級大村寨莫斯科,卻對聖彼得堡情有獨鍾。我到過春夏秋冬的這個俄羅斯的「北方首都」,無數次逡巡於那最古老的博物館之一的冬宮,追索它非同尋常的歷史。

  我在六十年代看羅姆導演的影片《列寧在十月》,被這座恢弘的建築所震驚:高大的廊柱、精美的雕塑、華麗的牆壁、玲瓏的吊燈。戰後一九四六年,冬宮表面被塗成藍寶石顏色,猶如一個肌膚如藍寶石閃爍的貴婦。

  冬宮初建於一七五四年遭遇過焚毀與修復。宮殿共有三層,建築面積超過四萬六千平方米,內存藝術品二百七十萬件。然而卻鮮有資料講述,列寧的布爾什維克紅軍藉暴力革命之名,對冬宮的搶劫和破壞,以及後人對這罪孽的默然、甚至美化,冬宮的心靈創傷至今未能彌合。

攻佔冬宮只有二百七十二人

  一九一七年俄國發生資產階級二月革命,臨時政府組成,三月一日,時任臨時政府司法部部長克倫斯基下令軍隊進駐冬宮。軍隊很快進入宮──臨時政府軍迅速地在冬宮各個入口和關鍵部位布崗,特別對宮內所有舉世聞名的藝術珍品進行專人監管和警戒,以防不測。他們還特別對沙皇的住處和家庭東正教祈禱堂佈置嚴格的警衛,臨時政府所派軍隊中不少士兵是來自俄國軍校的士官生,他們都具有一定的文化修養和專業素質。然而就在他們進駐冬宮後九個月之後,新曆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至九日,一場暴動發生了。

  暴動的參與者形形色色,他們的動機也各不相同。從暴動當日遺留下來的極少數圖片上看到,暴動者服飾不盡統一,武器參差不齊,那時俄國已經入冬,男人大都身著冬服(多數是呢子大衣),但是卻沒有統一的標誌,幾乎所有人都配有武器,絕大多數人都持有步槍,部分人手握左輪槍等火器,還有人舉著馬刀、砍刀、軍刺和匕首等冷兵器。此外,他們打出的標語和寫在旗子上的口號,也不盡統一。顯示這是一場被煽動起來的,自由參加的、各有所求的本地民眾暴亂。

  而導演羅姆在《列寧在十月》裡展現的,卻是:成千上萬的暴動民眾來自全國各地,水兵,工人、農民、小市民、學生等等,統一集合在「一切權力歸蘇維埃」的旗幟之下,先是高呼口號,高唱革命歌曲,冬宮前面的廣場搞得像個狂歡節,之後便有組織有紀律地跟在裝甲車後面快速向冬宮前進。

  事實上,涅瓦河對面,被紅軍首領托洛茨基所控制的彼得-巴甫洛夫要塞裡的大炮,開始向冬宮開炮,一發炮彈呼嘯而來,炸碎了冬宮三樓一扇窗戶外側牆上的雕飾,玻璃被震碎,其他的窗戶也震得嗡嗡直響。暴動軍隊很快就擊垮了冬宮外圍擔任警戒的女子警衛營和宮內防務的士官生部隊──因為他們沒有進行任何抵抗,完全不是羅姆在電影中所描寫的激戰場面:守衛冬宮的士官生頑抗,或者用馬克辛重機槍先在冬宮廣場,後在宮內臺階上朝紅色暴動隊員狂掃,或者軍官與暴動隊的指揮官在廊柱和精美的雕塑之間發生槍戰,連冬宮電話接線小姐都嚇得暈過去了!

  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晚,到底有多少人參加了攻佔冬宮的行動?實際上我看過蘇俄一些關於十月革命攻佔冬宮的報導,其中從來沒有正式披露過參戰人數,只用「成千上萬」一詞替代說明暴民之眾。蘇聯官方曾委托前列寧格勒國立戲劇、音樂、電影研究所屬下的斯莫爾尼文化研究所代替統計參戰人數。研究結果表明,實際攻佔冬宮的有名有姓的僅為二百七十二人。有趣的是,事隔六十年,斯莫爾尼文化研究所舉辦徵集「攻佔冬宮健在參加者」活動,前來登記註冊的人數竟然高達三千多人,聖彼得堡一位曾經參與登記和調查的老研究員告訴我,當年很多老人來我們系裡登記註冊,儘管大多數人都拿不出參戰的證據,可人人都有一段故事,他們說得繪聲繪色,老淚縱橫!顯然,蘇聯時期頒發給「十月革命英雄」們的榮譽、待遇和高福利在驅使人們說謊。

阿芙樂爾號只發了一顆空包彈

  再說眾所周知的阿芙樂爾號巡洋艦 ,它本隸屬於波羅的海艦隊,該艦長一百二十四米,寬十六點八米,一九零三年開始服役。一九零五年曾參加日俄戰爭的對馬海戰,也是俄國參加日俄戰爭失敗後,唯一返回俄羅斯的艦隻。一九一七年年十一月七日,阿芙樂爾號開到彼得堡尼古拉耶夫橋畔(現施米特中尉橋),八日晚上二十一點時四十五分,阿芙樂爾號巡洋艦開炮!但是,射擊目標並非涅瓦河對岸的冬宮──臨時政府所在地,而是鳴炮向停泊在涅瓦河上的各海軍艦隻發出警告,同時向暴民展示武力: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阿芙樂爾號早在一九○五年返國不久就已經改為教練艦,不再配備實彈,因此,當晚艦長波列諾夫下令開炮宣示武力的時候,阿芙樂爾號艦射出的炮彈自然就是教練彈——空包彈。還有一種分析,假使當時艦上配備實彈,波列諾夫也不會下令開炮的,因為他是一個有責任感的海軍軍官,首先要對冬宮古跡負責,更要對臨時政府首腦的性命負責。紅軍首領托洛茨基就不管這一套,他指揮的紅軍向冬宮開炮轟擊。

  事後,艦長波列諾夫曾經兩次遭蘇維埃政權逮捕,罪名是亂開炮,擾亂「武裝起義」的進程。這個罪名頗為荒唐,因為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冬宮被暴亂分子佔領的時間是當晚上二十點時四十五分,而阿芙樂爾號巡洋艦開炮的時間是二十一點時四十五分,即在武裝起義已經宣告勝利結束一小時以後。何以干擾武裝起義的進程?艦長波列諾夫很快被投入監獄,長期審查和羈押,直到四十年之後的一九五七年,才被從監獄釋放平反。

  也就是說,阿芙樂爾號巡洋艦開炮事件,後來被蘇維埃政權可恥地利用了,本來軍艦是抗議暴亂而開炮示警,被說成軍艦是為了支持紅軍暴動而轟擊冬宮的臨時政府。軍艦分明射出的是空包彈,卻說成是真炮彈!蘇聯政客還把謊言寫進了蘇聯黨史,斷言阿芙樂爾號的大炮打出了馬列主義的威力。以至於毛澤東也跟著以訛傳訛,他在一九四九年《論人民民主專政》裡寫出名言:「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

阿芙樂爾發聲明抗議被栽贓誣陷

    事情到此並沒有結束,冬宮被紅軍佔領的翌日,即一九一七年十一月九日,阿芙樂爾號巡洋艦指揮部在《真理報》上發表聲明,嚴正闡明暴動前夜開炮的緣由,批駁蘇維埃政權對他們行為「潑髒水」,聲明的原文說:「阿芙樂爾號巡洋艦指揮部對其所下達的命令被栽贓誣陷表示抗議。有關媒體所寫阿芙樂爾號向冬宮開炮一事,不知諸位記者先生知否,倘若我艦炮實發,不僅冬宮,甚至周邊街道一磚一瓦皆蕩然無存?(我艦)僅以六英寸艦炮發射空包彈一枚,警示停泊於涅瓦河之所有艦隻提高警惕,準備戰鬥。」

  事實證明,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阿芙樂爾號巡洋艦非但沒有排炮齊轟,更沒有使用戰鬥炮彈打擊冬宮。換句話說,這艘軍艦在攻佔冬宮的暴動中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而在俄羅斯,謊話至今依舊在流傳。我在莫斯科多次看到電視台不止一次播放十月革命的宣傳片的片花,播音員聲音依舊鏗鏘在耳:「一九一七年十月二十五日(舊曆)阿芙樂爾號巡洋艦向著冬宮排炮轟擊,揭開了偉大社會主義革命的新紀元。」在當今的俄羅斯旅遊節目中,歷史性的謬誤也充斥其中。

在冬宮踐踏文物瘋狂打砸搶

  施密特中尉大街旁邊的涅瓦河上停泊的阿芙樂爾號巡洋艦,不僅是俄羅斯各地遊客在聖彼得堡的觀光項目之一,也是中國人遊覽聖彼得堡的規定節目。我下榻施密特中尉橋畔的烏斯賓斯基教堂客棧多次,經常散步到阿芙樂爾號巡洋艦旁邊,仔細地聽過中俄導遊的解說,依舊是一九一七年式的:阿芙樂爾號的一聲炮響,不僅宣布了偉大十月革命開創了歷史的新紀元,還給中國送來了馬列主義。

  因此,阿芙樂爾號便是一艘里程碑式的軍艦了,被欺騙的旅遊者們到了聖彼得堡,登臨阿芙樂爾號,心潮澎湃地體驗著昔日炮打冬宮的快感,而真實的歷史卻還在黑暗中沉默。

  《列寧在十月》裡佔領冬宮的領頭人馬特維耶夫的原型,名叫安東·奧福先科,他曾經是一位頗具革命經驗的布爾什維克。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那晚,他率領暴動部隊立功心切,在冬宮裡面一路猛攻,主要目的就是想活捉臨時政府首腦。他們沿途未遭到任何抵抗,後來的情形與電影中的描繪基本相似:藏身在冬宮內廳的臨時政府官員們一個個老態龍鍾,被攻入的暴民嚇得魂飛魄散。逮捕之後,他們全部都被帶到涅瓦河對岸的彼得巴甫洛夫要塞裡監獄羈押。但是,有文獻記載,其時暴動部隊很多人入宮後不知所措,不知道為甚麼要抓捕臨時政府官員,他們甚至不明白,臨時政府是俄國合法的民選政府,暴動軍隊憑哪條法律將他們逮捕並關進監獄?安東.奧福先科,十月暴動之後,他被論功行賞,蘇維埃政府先後任命他為駐捷克斯洛伐克、立陶宛、和波蘭大使,可他最終還是沒有活過大清洗的血腥歲月,死在斯大林大清洗的槍口之下。

  再說布爾什維克暴軍在冬宮裡沒有遇到任何抵抗,解除了擔任警衛的士官生的槍械,又成功地抓獲了臨時政府官員,眾人欣喜若狂,就像突然失控的野獸,開始在這座歐洲享譽盛名的藝術宮殿四處遊逛,甚至胡作非為,大肆褻瀆。有一些紅軍闖入沙皇家庭東正教祈禱堂的祭壇,一通亂砸亂搶,有人搶走了銀飾聖物,有人偷走了金質十字架,更有甚者,有人竟在牆角肆意便溺,一時間冬宮裡這座神聖的祈禱堂被暴動分子搞得烏煙瘴氣,濁氣熏天。

  還有的人在冬宮裡酗酒和吸毒,酒瓶遍地,垃圾亂扔。一群身穿軍大衣的紅軍跑到冬宮的瓷器庫,舉起槍托子,朝著架子上存放的精美絕倫的德國和法國瓷器一通亂打,剎那間,舉世無雙的藝術珍品就乒乒乓乓地碎成了破瓷爛瓦!後來,有人在當地的傳單上贊揚這樣的舉止,他們這樣寫道:「以革命的名義砸爛貴族的、資本主義的和資產階級的文化!」另一路暴軍闖入了著名的「金鑾殿」,雖然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可是仍然一路走一路啪啪地在宮內開槍,用刺刀到處亂扎亂捅,還有的紅軍戰士竟用刺刀將名畫割下卷走。我見過一幅暴動翌日拍攝的照片,一群紅軍戰士或站或躺地滯留於冬宮內廳,四壁都是我所崇敬的世界大師的一幅幅曠世之作,而布爾什維克的戰士卻將垃圾和污物潑灑在殿堂一側。

暴軍在冬宮搗毀金鑾狂飲爛醉

  後來,冬宮的管理人員發現皇家的金鑾失竊,心急如焚,他們趕緊向蘇維埃政權報案。政權旋即召集紅軍憲兵在宮內四處尋找,結果只在宮內的一些角落裡發現了金鑾的碎木片,顯然竊賊因為金鑾過大不便偷竊,一氣之下將它劈成若干塊,或裝在箱子裡,或者塞進麻袋運出了冬宮。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那晚,十月暴動的幕後策劃人之一列寧當時隱居在聖彼得堡的郊外,躲在他的無產階級革命女友麗季婭家中。當他得知暴軍逮捕了臨時政府官員之後,立即起身前往位於冬宮附近的暴動指揮中心──斯莫爾尼宮。他剛一進門,就聽說沙皇的金鑾被毀被盜,隨即發表演講:「同志們,金鑾失蹤了,這在我們的鬥爭中具有象徵性!重要的是,是人民讓它失蹤的!」

  當然,紅軍士兵並不僅僅搶劫冬宮,還破壞和踐踏文物。隨著暴軍進入冬宮的法國攝影師庫別謝克在回憶錄中就有如下的描寫:「亞歷山大二世的家庭教室也遭到搶劫。一切都被動過,台子上和箱子裡的東西都被翻騰過。文件、圖片、課本、石膏像被拋了滿地都是,上面都有被軍靴踐踏的痕跡,整個房間一片狼藉。」冬宮被佔領後所丟失的金銀餐具,古玩飾品和珍寶幾乎無法統計。我還見過還有一張冬宮劫後的照片,皇家臥室有一面華美的穿堂門的牆壁,半扇都被紅軍士兵砸爛,透過一人高的大洞,隔壁房間被打砸搶的場面一目了然。

  據冬宮的史料記載,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那晚,紅軍憲兵隊在暴動部隊佔領冬宮後不久成立,其主要任務就是保護冬宮財產不受侵犯。可是,正是這些所謂紅軍憲兵最先開始槍擊和偷竊文物。當晚,一隊帶槍的紅軍憲兵闖進彼得巴甫洛夫斯克要塞,一個接一個地打開了藏有重要文物的庫房大門,進去亂翻,要塞看守人員大驚失色,趕忙四處打電話求救,但為時已晚,這些憲兵把把從庫房搜出來的文物或者打包,或者裝箱往外運出,有的憲兵乾脆把國寶揣進自己的口袋,邊走邊說,這是革命的見證。中國人在聖彼得堡觀光,要塞觀光也是規定節目之一,而我們在那裡所見到的,也許僅僅是當年在十月暴動中或毀於一旦,或永遠消失的文物中剩餘的一小部分吧。

  那天晚上,還有一些紅軍打開皇家酒窖,盡顯俄羅斯醉漢的醜態──他們一邊狂飲,一邊把尚未喝完的名酒狠狠地摔碎在地,很多人同時打開兩瓶酒仰脖長灌,最後他們有的面如豬肝,雙眼呆滯,有的爛醉如泥,倒地不醒。最後,要塞工作人員只好再叫來另外一批紅軍憲兵,把這些醉憲兵像拖死豬一樣地拖走裝上汽車,拉回軍營去了。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那晚,彼得巴甫洛夫斯克要塞至少有六名紅軍憲兵因酒精中毒而死。

克倫斯基化妝傷員逃出冬宮

  再說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八日那晚,安東.奧福先科帶領暴軍攻入冬宮,逮捕了臨時政府官員,他反覆清點幾次,都發現被捕人中缺了幾位臨時政府的部長,特別是總理克倫斯基在逃。完全不是《列寧在十月》裡講的,克倫斯基的臨時政府連帶他本人被暴軍一網打盡。克倫斯基的逃跑讓蘇維埃政府感到震驚,他們趕忙向上級部門匯報。

  原來克倫斯基在暴軍衝進冬宮的時候,他來不及逃脫,就化妝成傷員隱藏在冬宮內部的一所小醫院內。後來有人為紅軍通風報信,士兵立即衝進醫院搜查,為了驗明真假傷員,紅軍士兵把躺在床上的傷員頭上的繃帶拽開,甚至用手去探查他們的傷口,搞得醫院裡一片鬼哭狼嚎,後來傷員和紅軍還動起手來。

  再說克倫斯基後來得以從冬宮出逃,他先是想召回前線的一部分部隊前往彼得格勒肅清布爾什維克暴軍,但是他所遇到的哥薩克部隊拒絕聽從他的命令,有人甚者還想將他捉拿送交紅軍,幸虧一名海軍官兵救了他一命,幫他化妝逃到了芬蘭一個名叫圖爾庫的地方藏身。之後,他又輾轉去了莫斯科,隱居在市中心,在距後來蘇聯時代的克格勃總部盧比揚卡不遠的一個小房子裡藏身。所幸未被發覺。因為當時布爾什維克立足未穩,白軍勢力仍然龐大,國內戰爭烽煙四起,紅軍也是驚魂未定。當時,他們成立的所謂「工農兵代表臨時政府」(後來「臨時」兩字被刪去)分別在莫斯科的市中心的幾家飯店和公司大廈辦公,忙忙碌碌,根本想不到,就在幾步之遙盧比揚卡,臨時政府總理克倫斯基正從敞開的窗戶裡,懷著複雜的心情,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確實是俄國歷史特有的冷幽默。

  後來,克倫斯基喬裝打扮(濃鬚長髮,像個僧人)取道俄國北方的摩爾曼斯克,乘船去了英國,在那裡組織了俄羅斯流亡政府,往返於倫敦和巴黎之間,投身於抵抗布爾什維克的運動,不過這已經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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