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冊-國共兵史尋真索隱系列之二：遼燕二俠反抗軍閥血性光昭後世

郭松齡將軍；軍閥張作霖。

郭松齡，字茂宸，漢族，出生於遼寧省瀋陽市東陵區深井子鎮漁樵村，是唐朝名將汾陽王郭子儀的後裔。奉系著名將領。1925年倒戈反奉，把屬下軍隊改稱東北國民軍，正式脫離奉軍，由於日軍干涉失敗，夫妻一同被張作霖下令殺害。讀者可以網查郭氏詳細生平介紹，筆者於此僅做強調：在政治立場上，郭氏屬於同盟會，信奉孫文三民主義，網上有篇文章甚至說：「總而言之，郭松齡反奉的根本目的就是自己入主東北，把東北改造成自己心中理想的民主東北。」讀者可從以下摘錄網文窺見這點（筆者稍有文字修改。粗秀體為筆者轉）。所以本篇仍入有關民主革命範疇：

1917年，東北行伍出身、《義勇軍進行曲》命名人朱慶瀾，由北洋政府任命為廣東省省長。到任後，他卻擁護孫中山護法，更將省長親軍20營兵力（合為二師）交給孫氏，從此孫氏所仗武力改由會黨轉為新軍。朱氏於中國民主革命功莫大焉！孫氏後將此部粵軍交予陳炯明統率——陳氏兵權原來並非來自惠陽起義民軍！然而黃花崗起義時身為選鋒隊長卻無參戰的陳氏，後來背叛了孫氏，竟然發孫氏予其之兵攻擊孫氏本人！另外，有文獻說，孫氏曾經邀請朱德出任此部粵軍司令，遭到婉拒。

1909年，朱慶瀾調入四川駐防，任陸軍第三十四協協統。郭松齡隨他一同入川，任第六十八團連長。朱慶瀾雖不是同盟會會員，但很支持同盟會的活動。在他的掩護下，軍中成立了同盟會組織，並聚集了一批同盟會會員，如程潛、方聲濤等人。1910年，郭氏經方聲濤、葉荃的介紹加入新軍同盟會，成為同盟會早期成員之一。1911年，四川發生保路運動，四川同盟會利用保路同志軍發動武裝起義，圍攻成都。已升為第六十八標第二營營長的郭氏負責成都北部的防守，他對群眾婉言相勸，沒有發生流血衝突就解了圍。結果，川督趙爾豐以通匪嫌疑撤銷了他的營長職務，後在朱慶瀾的懇求下才恢復原職。武昌起義後，四川各地紛紛獨立，成都成立了「大漢四川軍政府」，朱慶瀾任副都督。但不久，川籍將領鼓動地方軍隊發動兵變，朱慶瀾與客籍將領被迫離開四川。與朱有密切關係的郭氏也無法立足，回到奉天。郭氏辭職返回奉天，參與了當地張榕領導的聯合促進會的起義密謀，但遭清政府當局逮捕，欲處以斬首之刑，後經韓淑秀冒死攔截刑車，述說郭氏是其未婚夫，返回奉天是為舉行婚禮，從未參加革命黨，才獲得釋放。郭氏遂與韓淑秀結為夫婦。1912年郭氏考入北京將校研究所。1913年秋，郭氏考入中國陸軍大學，畢業後任北京講武堂教官。1917年，孫中山組建護法軍政府，郭氏投奔孫中山，後被委任為粵贛湘邊防督辦參謀、廣東省警衛軍營長，後轉任韶關講武堂教官。孫中山領導的護法運動失敗後，郭氏無法留在廣州，祇得又返回奉天，任東三省陸軍講武堂戰術教官。在此期間結識在講武堂學習的張學良。經張學良的推薦，郭氏被張作霖委任參謀長兼第二團團長。1921年，張作霖又委任郭氏為第八旅旅長，與張學良領導的第三旅組成司令部。（見諸https://baike.baidu.com/item/郭松齡）

根據多年索隱鈎沉，筆者得出以下尚屬一家之言的結論。必須先做聲明：筆者撰寫歷史文論，無意跟風黃仁宇或者易中天。國人切勿以為，居美黃氏治史之法，乃為西學認可之術。現將仍屬假說的結論（一至四）臚列如下。

一、郭松齡反張作霖並不是軍閥混戰

曾經加入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和曾經就學位於韶關的講武堂的郭松齡，其人舉兵顛覆奉張，應是受到經過蘇聯方面授意的李大釗的策動，和已得大量蘇援餉械的馮玉祥的從旁煽動並且承諾其部出兵策應。讀者欲知其詳，可讀2018年05月28日14:36中國禁聞網：https://www.bannedbook.org/bnews/bookonline/20180528/949407.html《郭松齡反奉與首都革命》。李大釗曾在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說：「本人原為蘇聯黨員、第三國際共產黨員……」。蘇聯欲在東北，至少在南滿，建立一個像廣東國民政府那樣的聯俄容共區域政府，呼應蔣介石、李宗仁、唐生智、馮玉祥、閻錫山的北伐，中路消滅吳佩孚，東路消滅孫傳芳，北路消滅張作霖。李氏轉告郭氏蘇聯的許諾就是：一旦舉兵，蘇方定會給予行動支援。其實還在舉兵之前，蘇聯就已給予郭氏金錢援助。俄共（布）中央政治局中國委員會會議第12號記錄（1925年9月28日於莫斯科）內有一項錄入：「聽取：12.關於分化瓦解張作霖軍隊和這項工作所需經費問題。」〔見諸黃修榮主編、馬貴凡主譯《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一卷：《聯共（布）、共產國際與中國國民革命運動（1920—1925）》（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686頁〕。郭氏舉兵反奉乃於當年11至12月。

蘇方收服廣東孫中山和陳濟棠、漢方鄧演達、孫妻宋慶齡、甘肅馬仲英、新疆盛世才、蒙古諸德王，用的都是同一手法。不過此法未能收服粵系陳炯明、直系吳佩孚。陳吳之舉，是否屬堅守民族大義，本書第五章將予討論。

蘇俄仇視奉張，乃為由來已久，蓋因後者於滿曾經助日驅俄。孫文曾經力主聯奉反直，卻為蘇聯堅決反對，祇好改為雙拳出擊。

郭松齡毅然舉兵之後，旋遭日軍干涉。蘇聯雖然拒絕張作霖軍黑龍江部使用北滿中東鐵路運兵南下夾攻郭軍，但無更多行動支援。馮玉祥不知何故竟然食言，按兵不動，甚至趁火打劫。中共滿洲省委在東北力促不果，李氏身在北平無能為力，二者想必都曾大發雷霆。更為重要的是，李氏可能推此及彼，心中始虞：蘇聯未能兌現諾言，若為習習相因，今後將有可能累及中共重蹈郭氏覆轍。

擁護奉張軍隊槍斃郭氏夫婦之後，又將他們暴屍三日；之後卻能執行奉張指示，妥為二人更衣入殮，再著郭氏族人移棺回鄉入葬。奉張之子學良後於瀋陽城大帥府老虎廳，槍殺常張二氏，亦能旋即盛殮二人，厚恤其家。

比起幾十年後，有的地方還要被斃犯人（例如林昭）家屬繳交子彈費、綁繩費，真有天淵之別。前者乃屬中國特色，後者乃屬左袒特色，倒退回去了！西方外戰內肅理論認為：戰爭也好，肅亂也好，都既要講實體正義，也要講程式正義。若沒程式正義，就沒實體正義，值得當代中國各地領政之酋洗耳恭聽，這不是國術所說「一張一弛」，「威恩並施」所能企及的人性境界。

二、張作霖殺李大釗並不是主義之爭

奉張發兵闖入蘇俄駐華使館，搜出蘇聯指使中共策劃東北倒奉證據——也許乃以口供為主，必有李氏雇員倒戈或者早為臥底;也有可能是馮玉祥親信洩露秘密——於是悍然絞殺李氏，及其亦屬蘇共黨員的20多位國人助手。

李大釗策反郭松齡，是為介入共方軍事；張作霖絞殺李氏，事先徵求過蔣介石意見，是為牽涉國方軍事。所以李氏可入國共兵史。

如果事實或者邏輯能夠證明，李氏乃為明知故留，那麼就可斷定：他是想以一己之死，表明他及中共對於郭松齡、林長民以及郭部陣亡官兵的歉意，兼且抗議蘇聯不守諾言，警告蘇聯今後切勿如此對待中共。這不禁令筆者想起了情願以不走就死，意欲喚醒天下放棄改良轉取革命的譚嗣同。今日觀之，李氏此一血舉，對於確保中共今後從蘇得援得兵基本無誤，乃屬至關緊要。

以藝術角度觀之，以上郭李二位一體遺事，大有「血性之美」可供發掘。胡適曾作回憶：守常（李氏字號）性格異常剛烈，帶領學生上街遊行，言行有如瘋子。而據一些老人回憶，郭氏亦屬那種不憚提刀上路，提頭上陣的風風火火之人，儘管他腦子很善於鑽點子。

三、張作霖皇姑屯被炸並非日人所為

然而蘇聯也不是省油的燈：根據近年俄國公佈的蘇聯檔案，人們驚訝得張大嘴巴獲知：在皇姑屯埋雷炸死張作霖的乃是蘇聯特工而非日軍工兵！〔見諸脫脫著《皇姑屯事件真相：張氏父子與蘇俄之謎》（北京：遠方出版社，2008）〕難怪事發之後自己出頭攬責的關東軍大本營參謀河本大作，於其被押太原戰犯監獄之時，曾經三次拒絕中方要其筆供親率日本工兵埋雷炸死張氏之事！關東軍大本營從無承認河本大作行刺張氏乃為遵令行事，且曾一怒之下將他逐出本部。瀋陽市的「大帥府」以及「九一八紀念館」的有關文字、口頭解說，至今仍不接受張氏乃為俄人而非日人所殺這一事實真相。

蘇聯為何選擇此時方才行刺宿敵奉張？就是為了給郭李二氏報仇，難有其他解釋。對於郭李二氏，這成了馬後炮兌承諾。反過來說，此事足以證明：其一，李氏確曾經由蘇聯授意策反郭氏；其二，蘇聯確曾害怕不出此舉，今後難以籠絡中共；其三，蘇聯必然曾將此事密告中共，不予稟告如何表明心跡？但是中共後來沒有告訴轉念聯俄容共的張學良！其四，李氏死諫成功！後來，蘇聯還在黑海港敖德薩外海僞造輪船火災，活生生地將三番兩次對蘇出爾反爾的墻頭草馮玉祥燒死。

張學良當時蒙在鼓裡，故有駐陝之後親自秘密前往延安，派人赴新疆聯絡盛世才以及派人赴蘇聯聯絡史達林之舉。為了促成蘇聯儘早冰釋前嫌，予其餉械支援，張氏魯莽地向史氏遞出了投名狀——發動捉蔣扣蔣西安事變。不料史氏並不領情，宣佈張氏此舉乃為漢奸行為——不過之前史氏已經答應給張氏在甘肅平涼建一兵工廠，當時史氏不知張氏將會捉蔣。張氏知後喃喃自語：「我對他們這麼好，他們怎麼能這樣對我？」「他們」自然包括中共——中共沒對他盡責，說服史氏對他改變看法，胸脯自是白白拍了一通。這也就是張氏至死也不願返回大陸的最為深層的原因。出於人道主義，我們今天應當關心：少帥死前，有無得知蘇聯炸死其父真相？

隨軍進發的林長民，亦然原為孫中山領導下的同盟會員，曾任北洋政府司法部部長，此時他是郭軍之中的幕僚長，事變成功之後，應當出任新立政府文職長官。原籍福建閩侯（今稱福州）的林氏，乃是民前英烈林覺民之兄，民初才女林徽因之父。他於兩軍激戰之時，不幸身中流彈而亡——這當然強於被捕受辱而死。

包括林女在內的林氏家人——林女並無哥哥，祇有弟弟，當時最大的才十歲，均無遺文記述扶靈回閩歸葬父親之狀。後人竟然目光虛浮，不作推理，好像林長民並非林徽因之父似的。我國著名學者謝泳、德國漢學專家顧彬所說「當代中國文壇壇已不壇」，以及筆者所說「馬學知行原錯過種癡種」，又得一次驗證。文壇壇已不壇乃和史壇——革命史學——壇已不壇共生。

有人宣稱: 「1925年11月，林長民為報郭松齡的知遇之恩，隨郭松齡倒戈反奉，在巨流河畔小蘇家屯被流彈擊中，這位書生逸士、民國政客變成了流星。」經查，林氏接受郭氏勸說隨其反奉，這之前郭氏對於林氏沒有過公或私「知遇之恩」——林氏的地位甚高於郭氏啊，而且之前兩人並無甚麼過從。

鑒於林氏自己曾做表白：「政治家須有容人的雅量，中國前途不可知，尤須聯絡異己，為溝通將來政治之助」，筆者認為，林氏生前必與蘇聯方面做過聯絡，以「為將來政治之助」。郭氏邀林氏事成後任東北幕僚長，想必是蘇聯方面授意，為此後者想必也給林氏撥了款項。

四、林徽因梁思成結合並非女方本意

林女瞬間失去慈父，失去財源，定為十分悲痛、仿徨。此時饒有資財的梁啟超伸出了援手，願意供她生活費、留學費，條件是她下嫁其子梁思誠。林女還能有甚麼選擇呢？筆者一向懷疑，戊戌政變失敗之後，康梁定是合夥私吞淨盡光緒撥給二人宮外活動經費，否則無從解釋二人何得竄富。這樣說來，梁氏不僅有著來富不義之嫌，而且有著為富不仁之嫌。婚後，林女曾向梁子坦白：她所深愛的，乃是金岳霖。令人深感震撼的是，金氏矢糜她女，終身未娶妻室。當下坊間有關林女之書，版本不知凡幾，卻沒有一本追述此處所揭林女雙痛、男女真愛，至為遺憾。這是一個多麼淒美的故事：悲痛的美、憂傷的美、本真的美、癡情的美集於一身！

五、遼燕二俠反抗軍閥血性光昭後世 

由於郭氏籍貫遼寧奉天，李氏籍貫河北樂亭，郭李二氏堪稱遼燕二俠。遼於古代亦屬燕。遼燕素有俠義之風，荊軻張良聶政在錄；遼西戍卒妾夢所繫，仁貴崇煥尚志浴血。不談意識形態，祇談男兒血性：民族沒有血性，難守民族族格。儒家學說沒有血性，子路尚武孔子不悅。近代反對外夷入侵，儒家留給中華民族的缺乏血性這一致命弱點，便得暴露無遺。當其時也，阿富汗，土耳其軍隊不比清王朝軍隊像樣，但是前者的陸軍可以一次整殲英軍過萬（這邊廂林大欽差謊報朝廷：英軍屍體順流飄走，所以無從計數。史上英國三次發兵中國，官兵陣亡僅為128名）；後者海軍可以一戰再戰，即使器技均不如人最終失敗，亦能驕傲宣稱英艦三艘被我水雷擊沉，雖敗猶榮——對外屢戰常敗的中國海軍，艦炮（不是岸炮）竟然從無擊沉一艘西方國家軍艦。清代大鵬衛所總兵賴恩爵部據說曾於官涌海戰之時擊沉一艘英國武裝商船，但是英方文獻並不支持這一報道，遺憾！到了當代：一代名將林彪曾稱「活著幹，死了算」，最終還是膽怯出逃，墜機死在外蒙溫都爾汗；海軍護航艦艇已到海盜出沒海域，仍是頻頻演習作秀，不敢射殺一名海盜。姜戎作《狼圖騰》，意在喚起國人血性，真是深合吾意，善莫大焉！

「是七尺男兒生能捨己，作千秋雄鬼死不還家」——郭李二俠做得到，希望八零、九零、零零後也做得到，否則國家沒有進步、尊嚴可言。五零、六零、七零後，已過將過45歲戰時服役年齡上限，免談了吧。曾經煉獄十年有一仍為壯心不已、精神耀爍，並曾於獄冒著加刑危險，用實際行動抵制強迫犯人勞動的筆者，有資格說這話吧？

六、郭李故事提供藝術以及學術素材

若將本文所揭故事——即使是杜撰的——拍成電影，又有槍林彈雨的戰爭，又有慷慨就義的俠士，又有重見天日的事實，又有顛覆黨說的新釋，又有魂斷清華的愛情，又有歷史名人的群集，又有國際關係的詭譎，又有後世學者的鈎沉，觀眾該會怎樣融入影片揪心揪肺不能自拔啊！本文當然也為莘莘學子，提供了好些個論文題目。

順便指出:假說必須武斷，否則引不出真相真理，修不成正花正實。正如一位網民閻潤濤所說：別小看邏輯推理的巨大功能。任何冤假錯案的結論都經不起邏輯推理。反過來，愛因斯坦相對論是邏輯推理出來的，高等數學是邏輯推理出來的，連地球圍繞太陽轉也是先從邏輯推理出來的。那些以為沒親眼看到就不是真理的人，不是缺乏邏輯思維，就是別有用心。親眼看到的未必靠譜，因為你很可能被假像所迷惑，比如你親眼看到太陽從東方升起從西方落下，你未必能夠得出「地球圍繞太陽旋轉」這一事實判斷。

刑偵學上，這叫理證，地位乃與人證、物證、書證並列。 

據說是林徽因予金岳霖的信，上為手跡版，下為謄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