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華廿四烈士、蘇聯津貼及其他
作者: 徐澤榮

歷史話題

更新於︰2021-10-14 Print Friendly and PDF

既非魯迅研究亦非黨史研究專家的筆者,之所以要寫這篇文章,目的僅在於配合新書《博士知兵非好戰:國共涉蘇兵史尋真》宗旨,引導讀者一窺蘇聯協餉中共的工資部分可以如何左右中共幹部、左聯作家的命運。文末加談了五六個其他有關蘇中二共關係的問題。

一、      反王明空降何孟雄等失蘇聯津貼

二、      由於「叛徒告密」或者資料洩露,1931年1月17日,中共設在上海東方旅社和中山旅社等處的秘密聯絡點,被公共租界巡捕和國民黨政府警察突襲,抓捕了36名共產黨員,然後被解送到國民政府龍華淞滬警備司令部。其中有中華全國總工會執行委員會常委兼秘書長、全國蘇維埃中央準備委員會秘書長林育南,中共中央宣傳部幹部李求實,中共江蘇省委委員何孟雄,上海總工會秘書長龍大道,中共南京市委書記惲雨棠,中共機要幹部李文,中共上海滬中區委書記蔡博真,共青團江蘇省委委員兼上海總工會青工部長歐陽立安,共青團上海閘北區委書記伍仲文,上海總工會組織部長阿剛,中國工農紅軍第14軍幹部湯士倫和湯士佺,中共山東省委組織部部長王青士,上海總工會秘書彭硯耕,中共青島市委書記羅石冰;以及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幹部胡也頻、柔石、殷夫、馮鏗,亦屬左聯幹部的上海總工會滬東辦事處主任費達夫等24人。根據官修黨史記載,他們於獄受盡酷刑,忠貞不屈。於同年2月7日晚在龍華英勇就義。

 

因為遲到從而避過此次抓捕的羅章龍的回憶乃是:蘇共中央/共產國際特使米夫在六屆四中全會後,主持了一個新的會議,在會議中他要求其他中央委員必須聽從王明的指令,但遭到了何孟雄等人的強烈反對。在一天一夜的討論沒有任何實質進展後,米夫以蘇共中央/共產國際特使的名義,強行將不聽此令的委員開除出黨,並宣佈停止發放原來給何孟雄這撥人發放的生活津貼。過後,何孟雄這撥人便在東方旅社召開會議,商討「被米夫開除黨籍之後應採取什麼對策」。羅章龍強調,會議不是討論六屆四中全會和之後召開的那個會議的相關決議。前文業已指出,蘇聯在蘇培養中共幹部所花費用,乃是蘇聯同期奧援中共上海總部經費的20倍。哪怕僅僅因為這一點,蘇聯都得大力扶植王明等留蘇派空降奪權。怎麼也得講性價比啊!後來,眾所周知,蘇共中央逐漸放棄了以留蘇派取代土著派的想法,其實就有性價效果遞減的因素起作用。

 

網上一份資料說道:

 

當年國民黨軍事統計調查局的「匪情檔案」中仍然存有這份資料, 寫明告密人是當時中共黨的交通人王拙夫。這個王拙夫不是別人,正是周恩來當年在上海所指揮的紅隊隊員,紅隊專門殺叛徒。何孟雄等反對六屆四中全會,被認為是反黨加分裂,所以就被當作叛徒處理掉了。何孟雄被捕後,周恩來約見羅章龍,一不留神把話說漏了:「從何孟雄等這次被捕事件的例子說明,脫離了中央正確路線,結果不好。」

 

「告密人」也許還是「紅隊員」,可能是假叛徒。(見諸https://bnn.co/news/gb/pubvp/2012/02/201202211517.shtml)

 

但是這裡說的「周恩來」也許不是周恩來,而是被王明認為此次表現甚好的向忠發或者張國燾,因為周恩來對王明說了:「如果不那麼尖銳地提出莫斯科來人的問題,或許可以避免出現這個反對派。」可見周恩來不認為這次「沒有好結果」是必然的。出處見諸下列引述文獻。

 

根據蘇聯檔案記載,1931年2月4日,王明在上海向共產國際執委會遠東局某位代表彙報說:

 

――由於奸細的出賣,何孟雄全部招認了,此外,他還向警察局長寫了申請,請求歸還被捕時抄走的全部材料,因為他想寫詳細報告。此外,何孟雄還給戈盧別夫(即王明――筆者注)寫了一封信。同志們不知如何解釋這件事……省委作了(對獄中黨支部的――筆者注)答復,讓他們別把反對派列入自己的組織,而要盡量通過對個別誤入歧途的人做解釋工作把他們爭取到自己方面來。

 

――出賣何孟雄的奸細還出賣了滬東區的所有人員。他是滬東區《紅旗》報記者。他還搞垮了印刷《紅旗》的兩家印刷廠。

 

以上引自黃秀榮主編,馬貴凡主譯《聯共(布)、共產國際與中國蘇維埃運動(1927一1931),即《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十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42一43頁。

 

何孟雄太天真太莽撞,他以為共產主義教義高於共產主義威權,「教義面前人人平等」。事與願違,於是就有了左聯五烈士除外的龍華被囚19黨員的「英勇就義」。五六年後,蘇軍「格魯烏」承襲此一先例,在西班牙內戰中數次槍斃「犯了嚴重錯誤」的國際縱隊成員,儘管後者拿的不是蘇聯護照。

 

三、      疑左聯五人領蘇聯經費犯間諜罪

四、      筆者推測:和其他被殺19人的罪名一一企圖使用武力顛覆國民政府一一不同,這24人當中的五名左翼作家聯盟幹部的被捕名義,不是因為他們屬於企圖顛覆國民政府的中共黨員,而是一一筆者苦思良久得出結論一一屬於領取蘇聯經費的蘇聯間諜。因為出賣何孟雄這撥人的告密人王掘夫,曾經做過李立三主政時期上海中央的財務部的要員,他在告密時――筆者猜測――交出的關於何孟雄等人的犯法證據,其中乃有左聯五人簽領蘇聯經費(包括津貼)的收據。左聯五人並不屬於何孟雄這撥人,因而根本不會和米夫下令開除反王明人黨籍和停發他們蘇聯津貼扯上什麼關係。於獄,柔石在給獄外友人的信中說到「洋飯碗」。筆者認為,「洋飯碗」指的,就是他所應得的當月和今後繼續因他陷獄,不能親自領取的蘇聯經費。米夫沒有下令停發左聯五人的蘇聯津貼啊。這點,官修黨史似無識穿。既是「經費」,就應有「活動」。

 

魯迅在事後給曹靖華的信中說,左聯五人被處死的罪名是其他罪名,而不是因為他們是左聯幹部、共產黨員。中科院文學所研究員朱正也是這麼說。什麼罪名?魯迅、朱正都沒說;或是編者有意刪改,為中共諱。筆者認為,這樣快捕快殺,只有間諜罪才當得起。有誰可以找到當年的判決書?

 

蘇共中央/共產國際在中國還設有「互濟會」,一個基金組織,專門撥款救濟被捕、被殺中共黨員――尤其是其中幹部、骨幹――的配偶、父母、子女。例如張太雷、蘇兆徵家屬就被救濟多年。廿四烈士當中的左聯五烈士除外,反對派19人既被視為叛徒,其家屬就應被剝奪了此項權利。遺憾的是烈士歐陽立安的母親陶承已經去世多年,無從向這位「革命母親」求證。中共互濟會的創辦人之一姓戴,據說是香港華潤公司的創辦人之一。這個互濟會跟大名鼎鼎的共濟會有沒關係,不得而知。戴創辦人的子孫據說現在香港生活。

 

三、魯迅事業許曾受過蘇聯金錢贊助

魯迅後來寫了《為了忘卻的紀念》,通篇敘述他和柔石等人的相處相知。此作,以及他在給曹靖華信中所吟那首著名詩篇,既無厲聲譴責國民政府,也無痛切流露深仇大恨,欲說還休,慍中帶斂。至於那篇作者署名L.S.的《中國無產階級革命文學和前驅的血》,一看便知絕非出自魯迅手筆。魯迅猶如投槍匕首一般犀利的批判雜文,幾乎全是抨擊傳統國粹,而非抨擊政府劣政。今天年輕國民讀的書少,受業過偏,因此大多以為魯迅辛辣抨擊儒學國粹,就是抨擊北南兩地政府,誤解可謂如天般大。廣州學者符冰先生告訴本人,「魯不反蔣」早已成為定論,勸我不必又起爐灶一一可是像我這樣對文學史、對魯迅事孤陋寡聞的人挺多!

 

周建人所著《回憶大哥魯迅》(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119頁上記述了「魯不反蔣」的原因:

 

魯迅同我講過他見過一次李立三。他說:「李立三找我去,我去了。李立三說:‘你在社會個是知名人物,有很大的影響。我希望你用周樹人的真名寫篇文章,痛罵一下蔣介石。我說:‘文章是很容易寫的。蔣介石乾的壞事太多了,我隨便揀來幾條就可以寫出來。不過,我用真名一髮表文章,在上海就無法住下去了。李立三說:‘這個問題好辦!黃浦江裡停泊著很多輪船,其中也有蘇聯船,你跳上去就可以到莫斯科去了。我說:‘對,這樣一來蔣介石是拿我沒辦法了。但我離開了中國,國內的情況就不容易理解了,我的文章也就很難寫了,就是寫出來也不知在什麼地方發表。我主張還是堅守陣地,同國民黨進行韌性戰鬥,要講究策略,用假名字寫文章,這樣,就能夠真正同國民黨反動派戰鬥到底。李立三沒有辦法,只好說:‘好吧,你自己考慮吧! ’我就回來了。」魯迅對我講的會晤李立三的情況,我記得就是這一些。

 

其實就是使用假名,也沒見魯迅寫過什麼或者多少罵蔣文章。當然,是出於自衛,絕非出於媚蔣。

 

關於「左聯作家都是盧布黨」,1932年4月30日,魯迅公開說道:「盧布之謠,我是聽慣了的……說是我們的言動,都由於墨斯科的命令。這又正是祖傳的老譜,宋末有所謂「通虜」,清初又有所謂「通海」。向來就用了這類的口實,害過許多人們的。」1931年2月,左聯五幹部因為領取蘇聯津貼證據確鑿,而被判間諜罪,均領死刑,說明魯迅至遲應於此時確知:左聯作家受到蘇聯津貼乃為事實無疑。所以,上述魯迅話語並無否定左聯作家領取蘇聯津貼。「盧布之謠」可以是「左聯每月領取蘇聯贊助出版費等」之謠,而非「左聯幹部每月領取蘇聯資助津貼」之謠。讀者仔細看看,是也不是?筆者可以由此推出:為了避免重蹈五人覆轍,拋卻寶貴生命,魯迅至少在1931年初就決定一一如果他曾領過的話一一不領蘇聯津貼。左聯正式成立於一年前,魯迅當選執委會委員。這一年他有沒領過,不得而知。但是,左聯作為一個中共緊密外圍組織,其經費必來自蘇聯。這樣可以確定魯迅事業曾經得益蘇聯資助。

 

筆者認為,之前,魯迅想必知道柔石等左聯作家以及領導領取蘇聯津貼過日子、出版書、印傳單、搞活動,而且對此並無微詞。魯迅信中說他們因為別的罪名被捕,這個「別的罪名」本來應是明確說出的,疑是被編者刪了。

 

從李立三和他談話的口氣含有「我們會對你的安全負責到底」成分看來,中共必然花費金錢支持過號稱「魯迅的會客廳」的,大量銷售「進步書籍」,代理髮行魯迅著作的內山書店。互聯網上介紹:

 

二十年代後期,書店大量銷售包括馬列著作在內的進步書籍,發行當時被禁售的魯迅著作,並代售魯迅自費出版的《毀滅》等六種進步文學讀物。1932年起,內山書店成了魯迅著作代理髮行店,還出售當局禁止的其它進步書籍。三十年代的上海,中國書店買不到的書,內山書店有賣;中國書店不敢經售的書,內山書店也能賣。書店的顧客除了日本人外,還有不少中國的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尤其是進步青年。(出處見諸https://baike.baidu.com/Item/%E5%86%85%E5%B1%B1%E5%AE%8C% E9%80%A0/3059446)

 

根據上引蘇聯檔案來看,共產國際遠東局絕對不會放過錢銀支持內山書店的銷售、出版、廣告、公關此種寶貴機會。也就是說,蘇方至少間接錢銀支持過魯迅的社交、公關活動。

 

許廣平說過,某次會見中共高層領導之後,「魯迅就完全聽黨的話了」。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作為主婦如此表白,有沒有散髮出盧布黨氣味兒?

 

為何毛澤東如此盛贊魯迅,將其視為中共親密戰友?我看是因為俄蘇共黨喜歡他,將他比作中國的高爾基,毛氏亦步亦趨而已。魯迅通過日文翻譯出版過蘇聯法捷耶夫編著的長篇小說《毀滅》,該書:

 

不僅描述了游擊隊的戰鬥事跡,而且著重描繪了游擊隊員精神上的成長和性格的形成。法捷耶夫曾這樣概括了小說的主題思想:「在國內戰爭中進行著人材的精選,一切敵對分子都被革命掃除掉,一切不能從事真正革命鬥爭的人和偶然落到革命陣營里來的人,都要被淘汰,而一切從真正的革命根基里、從千百萬人民群眾里生長起來的人,都要在這個鬥爭中得到鍛鍊、成長和發展」,在革命中進行著「人的最巨大的改造」。作者對小說的人物形象體系和情節結構的安排,都為揭示這一主題思想服務。

 

魯迅還協助翻譯、出版、出售、轉手了另一本蘇聯「革命小說」《鐵流》。互聯網載:

 

魯迅在《鐵流》的譯介、出版、宣傳、流通、抗爭方面付出了巨大的精力。《鐵流》一出世,便立遭嚴禁。魯迅先生便想辦法通過好友內山完造開設的內山書店,把書籍放在櫃台下面,將一千冊書一點一滴滲到了讀者中間。1932年4月23日,魯迅信告曹靖華,因受「一·二八」戰事影響,《鐵流》以及《毀滅》銷路不暢,擬將存書折半售給光華書局。魯迅在6月18日致台靜農的信中說:《鐵流》與《毀滅》「兩書皆自校自印,但仍為商店所欺,績不償勞,……自印之二書,則用錢千元,而至今收回者只二百。」……此後在多種場合對《鐵流》進行過評價。1934年11月21日撰《中國文壇上的鬼魅》一文,抗議國民黨政權對綏拉菲摩維支等蘇聯作家作品的禁令。魯迅還曾在綏拉菲摩維支的生日發過一個祝賀電,在魯迅與蘇聯作家的關係中,此舉也甚為罕見。(見諸https://baike.baidu.com/item/%E9%93%81%E6%B5%81/10761263)

 

可見魯迅的親蘇友共情懷,在翻譯出版上比在參與左聯上表現得更加鮮明。魯迅很「蘇聯」啊。難怪迫切需要中國衛蘇抗日的斯大林喜歡他。僅是口頭喜歡,沒給錢嗎?這不像俄蘇共黨/共產國際的做事規矩哦!

 

五、      龍華24烈士案司法管轄權有沒錯

六、      扯遠了一些。據載,陳獨秀於1932年10月15日在上海公共租界被捕,19日押往南京,20日拘入軍法司。25 日何應欽表示:陳獨秀雖屬危害民國罪犯,但以非現役軍人,且犯案地點又核與民國緊急治罪法第七條前段規定不符,本司無權管轄。隨即命令軍法司司長王振南備文,將陳等轉解江蘇高等法院公開審判。26 日,陳獨秀與彭述之二人,被解往江寧地方法院,住犯人病室。以後的關押和審判,都在江寧地方法院進行。(見諸〔英〕班國瑞(Gregor Benton)著《中國托洛茨基主義與陳獨秀》,載於林致良等編《晚年陳獨秀著作選》(香港:天地圖書公司,2012),23 頁。)那麽,何孟雄這一撥人也非軍人,為何沒被依法轉送地方法院審判呢?湯士倫、湯士佺兄弟二人原是紅軍幹部,但是已經轉為地方幹部。為何要將兩位原先軍事幹部調來上海工作?

到了此節重點:雖然也領過蘇聯津貼長達17年之久,但是由於被捕之前公開講過工農紅軍即是匪幫,蘇維埃運動沒前途,武裝保衛蘇聯錯誤,無產階級專政不對,陳獨秀未被重判,服刑僅及五六年即被釋放。他被開除出黨之前還是領著蘇聯津貼的吧?這「硬骨頭」咋解釋呢?

 

五、共方國際主義贏了國方民族主義

不久,米夫和王明就收服了上海黨、江蘇黨各個地下組織,它們相繼向王明表示效忠。蘇區黨在遵義會議之前,也不得不低頭。蘇聯檔案所載王明彙報幸災樂禍提到,一個叫「王克全」的人,時任上海工會聯合會黨團書記,似為反對派總頭目,全面敗陣。後來此人叛變,加入軍統前身。筆者在別處業已指出,中共接受蘇共中央/共產國際「去國家化」、「去民族化」方針,確實保障了1957年以前中蘇二共精誠合作,步步得勝。那邊廂,蔣介石反其道而行之,「永國家化」、「永民族化」,先和盟國英國反目,後和盟國美國反目,因此得到援助遠遠不足戰勝日本、中共,最後節節失利,敗走台灣。讀者不妨反思一下:杜隸明為表示極忠於蔣介石,不隨史迪威撤往印度阿薩姆,聽命蔣介石踏入緬甸野人山。輜重全丟不說,四萬之眾只得二千生還;這定把美國人嚇壞了:以死明志,那就算了;暗殺蔣氏,停止實施――「六軍不發,仍為障礙」啊。美國於是放棄全力扶蔣抗日、抗共――雅爾塔會議上,說是不堪傷亡,請蘇代其出兵滿洲,實為棄蔣藉口。現在有人對於探討國輸共贏原因十分熱衷,按筆者看,個中主要原因,就共方所持國際主義,哪怕只是歷時二紀,戰勝國方民族主義。

 

不過,王明只是蘇中二共國際主義共軛機器當中,一個很快因失效而被丟棄的零件。開什麼玩笑,你把24歲的博古留在蘇區代你指揮,自己卻避走莫斯科,要我是斯大林,也會從心眼裡瞧不起你。米夫後來被殺,也許就與所托非人有關。

 

中共後來回歸民族主義、國家主義;不妨認為,當初中共堅持不懈貫徹國際主義,客觀而論,只是歪打正著貫徹了工具主義實質的國際主義。俄國歷史學家研究新揭蘇聯檔案後說,在蘇共中央看來,「四一二」政變導致國共血腥分裂,乃為「符合蘇聯國家利益」:中國可被分而治之。以上二例說明,蘇方國際主義同樣摻有工具主義。於是便有:1941年,蘇日乾脆簽訂中立條約;1944年中,日方乾脆承認延安政權;直至1945年瀕臨滅亡,日本政府還幻想蘇聯會應邀居中調停日美衝突。

 

讀者千萬不要以為,戰爭年代,毛氏中共曾因王明失去權威而脫離過國際主義。

 

不過,筆者相信,人類進化鐘擺終歸會向目的主義的國際主義、地球主義、銀河主義、宇宙主義方向擺去。

 

七、      蘇聯實施戰略欺騙掩蓋中共依附

八、      二十年代中共成立之初,就有一位日本共產黨創始人被捕變節,聲稱他在上海、蘇聯工作之時,得知中蘇二共之間關係非常緊張,很難調和。筆者判斷這是蘇聯戰略欺騙局或其前身巧妙利用此人實施的詭計。首施之後,該計大奏奇效長達80年,由學界蔓延到政界,騙得美英為首西方陣營一愣一愣,直至特朗普方始從根上頭大夢初醒。

 

筆者判斷,抗戰時期,所謂中共派出密使勾結日本、汪偽,實為中共貫徹蘇聯設計又一重大戰略欺騙舉措,以此暗示日方:蘇聯無意利用中共在華侵犯日本所佔領土以及勢力範圍(後來它連抗聯都撤入蘇聯境內了),促其放棄入侵蘇聯會師德國念頭。要知道,行動的說服力遠強於語言。

 

中國是否被犧牲了呢?不見得啊。兩強在華勢力範圍之間,按照歐洲國際政治慣例,必留一道緩衝地帶,這就是陝甘寧青+川雲貴桂,北南一氣相連。石牌戰役,日方並沒企圖攻入四川佔領重慶:其一,兵力十萬根本不夠;其二,日方戰史無此意圖記錄。日軍較少空襲延安(17次)也可據此解釋。但並不是沒有,與我母親共赴延安的屈湄,就是死於一次日軍延安空襲。但是日軍空襲河北共區挺多,根據定義,那兒不屬緩衝地帶。

 

七、潘漢年遵蘇方令搭線日情報機關

筆者認為,潘漢年應像安娥一樣,本是蘇中二共共軛特工。他曾被「挾持」去面見汪精衛,以及他與日本情報機構有「合作」,應是蘇方硬性下達給他的任務。說得不如此處周全的話,如果這個「勾結」不慎洩露出去,民眾就會譴責中共是日本的狗腿子;如果這個「任務」不慎洩露出去,民眾就會譴責中共是蘇聯的狗腿子。潘漢年解放初期竟然跟陳市長說了,估計「勾結」、「任務」都說了,這就咎由自取地犯了大罪,毛氏絕然難予其人赦免,是誰都難予赦免啊!筆者認為,真相應是:潘氏乃是不慎失言,而非運動交代。他的罪過不是未經請示行動,而是嚴重洩露絕密。 所謂「挾持」、「合作」等等,應是該黨過後謊稱的、國粉後來誤解的。潘氏先交蘇供密碼予王明,後交蘇供密碼予毛氏,若有,也應該是蘇方如此規定,潘氏沒有這個膽子。

 

蘇聯對於遏制源於在華日本勢力以及在華歐美勢力可能發起威脅本國安全舉措的方針,早在1920年代就已確定,就是綏靖為主,武衛為輔。1925 年 12 月俄蘇共黨政治局會議作出決議如下:

 

給報界和塔斯社的指示:鑒於有必要使日本帝國主義保持中立和不願把中國的鬥爭重心從英美身上轉到日本身上,又鑒於有必要不給資本主義列強多餘的王牌,來大談東方和我們在中國的作用,建議報界遵循以下原則:1. 不突出對日本的攻擊。2. 指出容忍中國新的局面對日本是有利的,有可能也有必要保持以日本為一方,同以中國和蘇聯為一方的睦鄰關係。3. 不鼓吹東方對西歐和美國資本主義的威脅。4. 盡量少寫蘇聯在東方事件中的積極作用。[見諸黃修榮主編、馬貴凡主譯的《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一卷《聯共(布)、共產國際與中國國民革命運動(1920—1925)》(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740頁]

 

從長遠上說,蘇聯就是要中國交惡日本,堵截日本膨脹勢力於華,怎會允許它所哺育的中共真個交好日本?抗德那麼困難,它還充分供應中共餉械。兵不厭詐,特工執行蘇聯緩兵之計,與日虛與委蛇,可不能被誤解為中共起意投靠日本。毛有熊可依仗,何必與狼共舞?一僕事二主,沒好果子吃,毛澤東智比曹孟德,焉得不知?蘇聯發現了,必會削減直至撤銷奧援中共餉械。得不償失太過厲害。中共曾經長期扮演蘇聯政治過程一大角色,不是代入,而是內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俄蘇共黨沒有忘記俄日戰爭陸海雙敗的巨大恥辱。在戰勝主敵德國,兵力空前強盛的1945年秋,驟然發動蘇軍掃滿,旬日摧毀關東軍、駐鮮軍,盡顯雄兵本色。

 

這就又要說說中共有沒抗日,或曰奮力抗日。網上有一帖子聲稱日方公佈日軍亡於共軍人數僅有八百多,竟然廣為流傳。筆者從未見過這份材料、這個數字。販夫走卒偽造歷史到了膽大包天地步。這樣下去,自命專制主義掘墓人的他們,勢必變成專制主義的接班人。

其次,日軍官方戰史、西方官方資助從而認可私人所撰戰史(西方沒有官修戰史)、戰後日本、西方學者純粹私人所撰戰史,就筆者25年所閱範圍而言,在做對比之時,幾乎沒有一部不是誇獎共軍,嘲弄國軍的。相信所有留學歐美,專治國關學人都能作證此說。有人會說「他們不瞭解情況」,這不跟某黨說「他們不瞭解國情」一樣嗎?西方人、日本人比郝伯村、劉台平傻得不可以道里計麼?

 

九、      中共執行蘇聯在華抵御日本方針

十、      蘇共中央/共產國際從1919年3月共產國際成立起,到1945年2月雅爾塔會議結束止,26年,其對蘇聯在華利用中共文武勢力,抵御日本勢力擴張,以至侵害蘇聯主權利益的方針,可被總結如下:既不能允許日本入侵蘇聯,又不能觸怒日本興師問罪;既然日本政府早將中共視為蘇聯爪牙,就得指示中共軍事對待日本佔領當局,既要設置多重防線抵擋日軍轉而通過南線西侵,又要表明不會代表蘇聯蠶食日本在華勢力範圍。硬軟兼施啊。

 

北線侵蘇計劃,因為張鼓峰、諾門罕一敗再敗,日軍業已放棄,何況該線天寒地瘠,不利作戰。南線距離北線大約15個緯度,通過山東(增援軍登錄點)、河北、山西、陝西、寧夏、內蒙、甘肅、新疆八省,出境就是蘇聯工業重鎮烏拉爾區,那是蘇聯的軟腹部。南線侵蘇計劃日本軍部毫無疑問會有預案。蘇聯佈置:第一道防線為晉察冀邊區,第二道為陝甘寧邊區,第三道為晉綏軍防區,第四道為哈密紅八團,第五道為盛世才省軍,第六道為三區維族軍。

 

顯而易見,蘇聯沒有傾力武裝八路軍、新四軍達到可以迭次發動死磕戰役水平,就是不想觸怒日本――「來而不往非禮也」――撕毀前期雙方默契、後期中立條約,發動抗蘇援德戰爭。那樣做了,就會得到「飛去來器效應」。因為有著這層考慮,於是東北抗聯人數從十餘萬劇降至不足千,最後撤至蘇聯本土。派去和他們聯絡的蘇軍軍官,連名字都不肯透露。抗聯官兵只好稱呼單個接踵而來的「他們」為「王新林」――瓦西里的諧音。於是就有了潘漢年、「胡躍民」,就有了關露、袁殊。

 

這些舉動:作為混合因素之一,首先,三十年代,換來了蘇日雙方默契以及中立條約,在各自在華佔領區域或者勢力範圍之間劃一道由北至南緩衝地帶,這就是陝甘寧青+川雲貴桂,客觀之上,令到共產黨、國民黨,尤其是國民黨,得到苟延殘喘之地。注意:不是蔣百里的由東向西後撤建議輓救了國民黨。解放戰爭,共軍一野、二野由東向西、由北向南攻擊胡宗南幾十萬國軍,不是猶如摧枯拉朽?其次,1941年,換來了日本開放西雅圖一海參崴航線,對於運送租借法案物資予蘇聯的美國輪船不做攻擊;再次,1944年,換來了日本政府對於中共政權承認;復次,1945年,換來了百萬蘇軍掃滿,中國抗日戰場14年唯一一場左右結局戰役。

 

綜上所述,不能不說共軍不僅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做出了了排二便無一的貢獻,而且為全世界的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做出了無聲勝有聲的貢獻。不過,趕緊說一句:後來事實不幸證明,借俄滅日實屬飲鴆止渴,俄毒之害大於倭患。

 

沒錯,中共近年業已大失人心。但是,這並不等於可以對其正面歷史功績肆意歪曲,肆意抹黑。因為這樣行事,等於繼承專制主義惡習,縱容自己浸漬在柏楊所說的大醬缸里死活不肯出來。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我們希望中共痛改前非,從根改起,不是因為它抗日「偷工減料」,造成三年飢饉,掀起文化革命,縱容貪污腐敗,冷漠對待生命,粗暴侵犯人權,而是因為它實行共產主義、馬列主義;實行一黨專政,拒絕立憲民主;實行產權公有,消滅私有財產。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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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種中文著作書名、頁數:

 

    《抗美援朝決策真解》(424頁)

    《真相真理雙真集》(上下冊合訂。400頁)

        上冊:《蘇聯奧援中共餉械檔案尋蹤》

        下冊:《馬學勞動價值學說系列證非》

    《中國放收泰共內戰+東南亞共黨繳槍後》(二種合訂。378頁)

    《文武俄力娩黃俄》(上下冊合訂。503頁)

        上冊:《驚察五四百年造假》

        下冊:《國共兵史尋真索隱》

    《徐澤榮與陳平五熱點對話錄》(復印本。181頁)

 

    價格連上平郵寄費,每本本港160港元,海外30美元。若買全套(一個郵包寄送,較分開兩個郵包寄送貴),可添頭奉送全部電子版,全部索價150美元。空郵價格另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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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澤榮博士謹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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